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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爾加多的凝視--The Salt of the Earth

地球之盐/萨尔加多的凝视(台)/大地之盐

8.4 / 16,244人    110分鐘

導演: Juliano Ribeiro Salgado 文溫德斯
編劇: 文溫德斯 Juliano Ribeiro Salgado
演員: 塞巴斯提安 · 薩爾加多 文溫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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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t tell me

2015-07-12 17:28:35

我們都是地球的鹽


這周看了關於攝影師Sebastião Salgado(塞巴斯蒂昂.薩爾加多)的記錄片《地球之鹽》,他被譽為21世紀最偉大的攝影師。

Sebastião出生在40年代的巴西。在60年代,和妻子lilia(哈哈…)移居歐洲。他放棄了在英國世界銀行的高薪工作,一切歸零後,去往巴黎從事專職攝影,他的足跡開始遍佈全球:拉美、非洲、中東……一個拍攝項目往往耗時數年,他遠離家人,與當地人吃住在一起,如此這番,彷彿才能拍出最接近本真的作品,從那些被拍攝的對象的眼睛裡看不到疑慮和厭惡,是一種最自然的呈現。80年代,他走到非洲,在衣索比亞、馬里,看到那些被饑荒乾旱折磨的人民,生病與死亡等同,脫水、乾枯的人體,生命如同枯草、槁木。

如果說在80年代,Sebastião看到了人類的弱,那麼在90年代,他則看到了人類的惡。1994年4月,盧安達大屠殺,當時全世界媒體都聚焦在南非第一次民主大選,歐美甚至中國的冷漠、聯合國的拖延,似乎沒人在意這裡正在發生著什麼,三個月的時間,100萬人被殺戮,昨天的鄰里朋友,今天恨不得就用鋤頭、鐮刀將你砍死。而Sebastião在這裡,用相機近距離記錄下這一場種族滅絕,在坦尚尼亞、剛果,他追隨著逃難的人民,看到用父親將孩子的屍體面無表情地拋向亂屍堆,看到人們用鏟車剷起無數的屍體,跟泥土一樣與泥土混在一起。在螢幕前的我幾度無法正視下去,這時Sebastião說:「我與難民們在一起,奇蹟地沒有感染上任何疾病,但我的心和靈魂卻病了。」這讓我想到在同一年,南非自由攝影師Kevin Carter在約翰內斯堡用汽車尾氣用導管引入密封的汽車裡自殺身亡,而他就是拍攝了那幅著名的禿鷹與行將餓死趴在去救濟站路上的小女孩的攝影師,獲得「普利茲新聞獎」的同時卻也引發了巨大的爭議:面對此種情況是應立馬放下相機上前救助還是先完成工作使命?他留下的最後字句,「對不起大家,生活的痛苦遠遠超過了歡樂的程度」。

而Sebastião歷經了世間的黑暗和人類的殘暴,選擇活下來,只是再也沒有辦法拍攝肖像。他和家人回到巴西,開始照料起父母的農場,通過種樹試圖讓乾旱土地恢復生機。他們成功了,自然似乎緩解了他的疼痛,他重拾相機,只是這次,他的拍攝對象變成了動物和自然。也許是親歷了太多人生和不同的命運,他拍的動物也是那樣地富有人情味。尤其讓我感動的,是一張攝於加拉帕戈斯群島(俗稱龜島,位於厄瓜多)的鬣蜥的足部特寫,他說,」它讓我聯想到中世紀武士的手以及他們盔甲上的鱗片,看到它,彷彿看到我的表親,我們最初都是由同樣的細胞進化而來。」多麼讓人為之動容的一段話。

看完影片,一石激起情緒的千層浪,以致於讓我憂傷、懷疑、痛苦、憤怒和更加的焦慮。在無比敬佩Sebastião的同時,對自己也深深地厭惡起來,厭惡自己的苟且、犬儒與狹隘。反觀我目之所及的非洲小島,又是怎樣的呢?去年,我也開始拍孩子的project,美其名曰「拍攝項目」之名,實則是在工作之時的用iPhone「偷拍」。如今想想,這樣的照片,是有意義的嗎?是富於感情的嗎?還是僅僅滿足我偷窺獵奇的無恥虛榮而無任何背後的思考?是感動了自己還是矯情了別人?或許你們會回答「然並卵」吧。

這種扭曲的心理狀態一直纏繞著我,直到在今天看到日本女指揮家西本智實指揮柴科夫斯基的「悲愴」才得以緩解。原來我也與Sebastião一樣,需要找到一個庇護之地,在裡面假裝原諒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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