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繫無聯繫 ——《Good bye, Lenin! 》& 《The Barbarian Invasions》

在看《The Barbarian Invasions》的時候，時不時地想起《Good bye, Lenin，也許因為一個是兒子對將死母親的有趣欺騙，一個是兒子對倔老頭父親的最後照顧，不過誰也不能簡單地說，它們因此就是個親情片或喜劇片；也許是片中同樣有著的曖昧回眸神態，那不可阻擋的行進對過去時態的入侵，總讓我錯覺兩部影片隱隱相關。

事實上，我不知道德國和加拿天空間上確切相距多遠，我也不知道柏林圍牆倒塌和所謂"魁北克知識分子"的時代時間上確切相距多遠，我甚至是個對有著"政治意味"的影片暗暗牴觸的傢伙，便如我的《一一》中小男孩所說：「你看得到的我看不到，我看得到的你也看不到，我怎麼知道你在看什麼？我們是不是只能知道一半的事情呢？我只能看到前面看不到後面，這樣不是就有一半的事情看不到了嗎？」於是，我也只能看到我所看到的東西。

之所以說"曖昧回眸神態"，還有"那不可阻擋的行進對過去時態的入侵" ，看看《Goodbye, Lenin!》中那些和故事拼帖在一起的新聞片斷，那些醃黃瓜的玻璃瓶堆成山的老傢俱，特別是兒子Alex和女友進入那所綠蔭覆牆的老房子，當他們年輕的身體在陽台上的日光下酣酣醒來，老房子中是如此時光緩流色彩醇厚，一如舊日子，混和上Alex在明亮的大超市採購，還有和女友一起在屋頂看合併日慶典的禮花……很難在導演製造的這堆"懷念舊日子和渴望新生活"中分清該是穀子還是黑豆。

但是不管如何，新日子是那麼蓬勃旺盛，不容違逆。不提Alex失業後重新上崗，與原住西德的同事一起共事，工作頗為愉快的樣子，在《The Barbarian Invasions》中，移居倫敦的兒子飛回蒙特婁，此後行事（無論是找回筆記本電腦還是幫父親買毒品鎮痛）完全進退有序如魚得水的樣子。如果說年輕一代在不可阻擋的現在時行進中已完全融洽在背景中，而老頭老太們的處境似乎頗為尷尬，無論《Goodbye,Lenin
!》中母親那些懷念著醫療保障的朋友們，還是《The Barbarian Invasions》中父親那個娶了少妻被壓制，學生視他可有可無，著"生活就是這樣"的朋友。

兩部影片中有一個頗類似因而非常有趣的情節，一是Alex雇來少先隊員來母親病床前唱歌；一是兒子雇來父親的學生來向父親表達懷念。有意思的是，《Good bye, Lenin!》中後來自動跑來兩個想唱歌賺錢的小孩，Alex鬱悶地拿錢打發了他們；《The Barbarian Invasions》中付錢時其中的一個女生受到觸動，執意不肯收錢，轉身時，背後的兒子問另兩個男生："你們想分了她那份嗎？"……

生活就是這樣。

還是最喜歡父親和前妻，朋友，情人們在病房歷數年輕時的性幻想對象（那些黑白片斷異樣迷人，待到《The Dreamers》出現更是發揮到了極致吧），還有湖邊小屋討論風行過的種種"主義"……那是關於過去式的那個時代，似乎不經意間觸及的關於性愛、婚姻、代溝、歷史、宗教、戰爭和死亡。

也許一個未經歷過那時光變遷更不是德國人或者魁北克人的傢伙，論及這兩部片，難免無法體會其間複雜微妙，搔不到要處，那就權當這個昏悶中午的傾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