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讓我莫名其妙的追逐

    清楚地記得是17年前的一個中午，和往常一樣，偌大的電影院僅有幾個人，我幾乎是橫躺著看完了這部電影。整整四十多分鐘螢幕上交替出現的就是那兩部你追我逃的大卡車和小汽車，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大車墜毀、小車逃亡成功。當時電影譯名為《瘋狂的追逐》。

    全片沒有一句對白，主人公只有兩個司機，並且那輛神秘的展開追逐的大卡車司機從頭到尾都沒露臉，只有陰鷙而恐怖的馬達轟鳴聲，最後也不知道產生這次莫名其妙的追逐的緣由。

    我當年氣急敗壞罵罵咧咧地從電影院走來的情景彷彿就在眼前，可以想像如此「無趣」的電影對一個熱血少年帶來的只能是鬱悶和非常沮喪的新鮮感。

    奇怪的是，對這部電影的印象如影隨行地跟了我十七年。每每和愛電影的朋友聊天都禁不住會提到它。影片中大卡車狂追小汽車的那種緊張、懸疑得透不過氣來的氛圍隨著時光不減反增。被追人驚恐的面容時常划過腦海。真真是怪了。

    時間久了，我開始慢慢地品出這部電影的味道。工業社會給人巨大的壓力是無時不在無孔不入的，那種惶恐和焦慮（ANXIETY）時時壓得人們喘不過氣來，雖竭力反抗，卻終究擺脫不掉。更可怕是我們根本說不清這種揮之不去的心裡的陰霾來自何處。好像是舒婷的詩：我們被這個時代裹挾，既無法反抗，又無力掙扎。那張"驚恐的面容"居然就有自己的影子!

    但全片最後的結尾給人以希望，追逐者最終被被追者設計摔入深淵。史匹柏似乎在說，命運的無常和由此造成的恐懼是可以被克服的，人的命運最終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裡，縱使他逃不脫下一輪生與死的角逐。

    可能一個20世紀80年代的資訊量相對現在較少的高中少年是難以體會出這部電影的靈魂。直到前年，我才知道這是史匹柏的作品。他在23歲時玩的高張讓愚鈍的我於21世紀初才琢磨出個大概。慚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