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意下真正的蒼涼《2046》，王家衛的政治電影

――記憶王家衛最好的電影
題記：
只要你自己不放棄，你就永遠有機會
――《2046》台詞



能封住秘密的是泥，不，它會在風裡散去，它會在雨里泥濘
去往2046 或者是個回文 在我的記憶里 滲著他年的響器
異族的孩子 沒有顧忌 在發黃的封存里 聽見
隱隱的哭泣 誰佇立2046 或而今
無休止的說，已經瀉出所有的秘密，而畫面，此刻/此時 我想起了當代藝術裡的裝置的無言
鞏小姐的旗袍 即便紅幫裁縫 即便是戲校的念白 蓋不住草根的濃烈，而 行走的梁朝偉 詠誦著並不雅緻的語言 往裡之窺 彼得•格林納威臺階上的空 在天際之藍 或 黝黑之心間…
是老杜醉酒後的踉蹌 以及 家衛墨鏡邊的視野
間或 王家衛有著詩史的構念 時間的意味在黑白的畫框裡佈滿慘烈！
你 應該在喋喋不休的語句後 讀解稍縱即逝的畫面
一生一世 千秋萬代 落筆的太史公是閹人的無趣
而周 滄桑過盡必是風月無邊 奢靡的歲月 夜草沾滿靈感的露珠
胭脂 黃花的貪念 只要是特寫這些曾經讓我們想入非非的美女 眼角都是歲月的磨痕 風華不再
家衛老矣 暮氣里從《阿飛正傳》到《花樣年華》悉數過了一遍，這是他的貪念，這是一個中年人對前半生的總結 或負載的宿命的歷史。
不想想起 是為著不痛 終於回憶 是因為註定的憶 嘉玲和朝偉的相對 從戲裡到戲外 愁怨和無奈
鏡中的哥哥 虛影裡的縹緲 榻上的嘉玲 蕾絲下玲瓏的曲線 醉生夢死 為著消磨和忘懷
夢裡可以的彼岸 雞啼時朦朧的醒來
露露很遠 似乎是買辦時代的經典 在東亞飯店的床邊 聽有軌電車駛過洋場十里 小資而今的蒙昧
被咒罵的家衛 必定笑那些無知者的無畏 小旅館老闆笑談藝術的當年，碼字的小周便是文藝的當代
不經意的對話 將圈內和圈外 數遍 難道非要聲嘶力竭你才能看見家衛的心語
會心 我相信 墨鏡後的家衛 等待著杯水之誼的深切
家衛已經暗示 在梁朝偉的回眸里 2046有著導演的纏結
一個房號 一個年代 一個將進入歷史的回文 在人的意念里風化 乾裂
只要自己相信 誰也擠不走你的主演 點菸的嘉玲有著朦朧的怨 無怨無成為思戀之美 當時間的風沙奪走你的紅潤 花樣的年華便在姑蘇的巷尾飄走 只有茉莉的餘香 經久不散。

我喜歡此間王菲的悽美 在別離之後 獨上高台 霓虹掩不住的心傷 和文德斯電影有著異曲同工的哀。歌劇《諾瑪》的詠嘆調《聖潔的女神》如流淌的情淚，在王菲冷冷的臉頰凝成冰霜。在情緒的渲染里王家衛動足了腦筋，浮光掠影的小資是無法分清音樂里導演的良苦用心的

王家衛自己說得如此明白：我儘量寫得香艷離奇，不引人注意…
2046斑斕的畫面和香港宵禁的歷史畫面可謂是神來之筆 曲筆春秋 從來是文人的風格 那種將家衛此片看成風月和獵艷的只能說明他智商底下。
在可以表述的範疇里 王家衛已經竭盡權力，至於在坎城的落敗僅僅是因為人文背景的不同，東方隱晦下的悲嚎是西方人無法切身體會的，在限度之上，家衛做了全部
黑白裡的動盪永遠是香港導演內心的死結 從遙遠到當下
一個無法吶喊的年代 床上的玉體橫陳下必然是地火的奔湧 極度的失落往往帶著極端的放縱 在醉生夢死的慾念里 在每一次深深的埋入間忘卻窗外的緊迫
王家衛 你墨鏡後充滿著悽苦和悲情 可惜 浮躁的時代不需要歷史的感懷和你的心語
「你！不懂啊！」四爺的蒼涼已是絕音。他們 他們 他們
沒有什麼比兩性的做愛更和死亡的接近
沒有什麼比男根的插入更能表達的鬱憤的存在
沒有什麼陰性的滲流比更可體現的受難的意義
在所有的語句之後 完成一次頂端的墜落

再聽聽章子怡段落里梁朝偉那句：好歹也是高級知識分子！
這還不夠嗎？王家衛在赤裸的肉體後有著太史公般的犀利！
王家衛的鏡子依然有著心的距離，肉體無限的接近並不能代表心裡之間的距離 只要你有著勇氣 所有的船都是你恣意的天地
陰柔的終極 永遠是為了噴湧的壓抑

風花雪夜，從來是避世的良方，明眼人無法無視痛苦的存在，所以縱酒作樂如同老舍的慨嘆，我分明看見了香港人的智能。
不經意地說：「不要偷偷和日本人來往」，看到此，會心一笑 ，不再言。再熱的戀愛也有終點 再輕的感覺也會浮動在歷史的視野。
旅舍 永遠只是驛站 在所有的度過之後 滿地狼藉
離開 是一個多麼艱難的命題
離開 有的人可以一瞬間
離開 有的人需要一生的消耗
在行走的路上 我看到 無數的人
2046的車上 王家衛給了我們冰涼的答案 沒有情感的機器人只是程序的一部份 人類的未來 無性的未來
旅店的老闆終於遠行 一個恨日本的老人終於將去日本嫁女。老人的話是時代的特徵：只要開心就好
狂歡的時代 我們都在去往2046的列車上 我們也要學會狂歡 學會認同你無法改變的世界。
也許生命渴望的是消退後的紀念 在任何時候可以嫁接
黑白裡的圖景 從《花樣年華》而來。明天因為今天的努力而在，「只要你自己不放棄，你就永遠有機會」。

有心願就要去做，有感覺就一定要去追，讓海風吹拂
或記憶 或忘懷
是的，轉過身去 讓你的背影的堅定留下神性的掛牽！
只要 有著記憶 在你的切入里
我 等待！

【附錄：影片資料】
導演：王家衛
主演：梁朝偉、鞏　俐、王　菲、木村拓哉、章子怡、劉嘉玲、張震、董　潔、張曼玉
片長：127分鐘（大陸版）
攝影：杜可風
美指：張樹平
音樂　梅林茂
記錄：2004坎城參賽片

【注一】《Norma》
諾瑪，義大利歌劇作曲家貝里尼的名作。描述古羅馬帝國時期，女祭司諾瑪違背神論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她的痴心換來對方的薄意，他竟然愛上另外一個更年輕的女祭司。這首《聖潔的女神》表現出一個女祭司對女神的虔誠又透露著她的心聲：聖潔的女神啊，請賜於我們和平，親愛的人啊，請回到我的身邊……

2004年10月14日 星期四 13時43分


獨立影評人：卡夫卡·陸Kavka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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