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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前:小號響起--Ten Minutes Older: The Trumpet

十分钟年华老去:小号篇/十分大师-小号篇/十分钟前:小号响起

7.2 / 3,542人    France:92分鐘 (Cannes Film Festival)

導演: 陳凱歌 維多‧艾瑞斯
編劇: 維多‧艾瑞斯 韋納荷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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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ViAN LiAnG

2005-12-11 21:56:31

十分鐘年華老去。上。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Time is a river, the irresistible flow of all created things.
One thing no sooner comes into view than it is hurried past and another takes its place, only to be swept away in turn.
——Marcus Aurelius《Meditations》

時間是一條河流。一切創造物不可抵擋的浪潮。
事物一旦映入眼簾便瞬時消逝然後被取代。它們的出現僅僅是為了被沖刷殆盡。
——馬可·奧利里烏斯《冥想》

這是一部,應該說是一套平靜得震撼人心的影片。《Ten Minutes Older》,被譯作《十分鐘年華老去》。只是這七個字,便有深深的吸引力。再加上十五位當世的著名導演,更是讓此片頗具神秘感和號召力。十五位導演,用了十五個十分鐘,塑造了十五個短片,講述了十五段時光,展示了十五段年華。

整套影片分為兩個部份。The Trumpet(小號篇 7部)以及The Cello(大提琴篇 8部),分別以明艷的紅色與深沉的藍色作為基調。前篇側重於人物與細節,而後者側重於更為寬廣的時間與存在的主題。

1. Dogs Have No Hell 狗沒有地域

男人出獄。所擁有的一切不過是入獄前寄存的一塊手錶,一根皮帶,一條領帶,以及一雙皮鞋。一個囚徒,沒有姓名也沒有曾經。從那道門出來,宛如新生。
 
要回一筆錢,然後打算乘火車去莫斯科。剩下十分鐘的時間。來到一間餐館,找到當年的愛人。他們都已經不再年輕。暗湧在心卻沉默相對。他要她跟他走,她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考慮。她頷首。
買票上車前,他帶她去買戒指。然後手挽手一同上路。他們並肩坐著。話語不多,心意相通。

他問,你是否後悔帶我走。
他說,你看外面,漆黑一片。
她答,是的。如何?
他說,可是,我們卻在這裡面。

此刻窗外有另一列火車帶著喧鳴和刺眼的光飛速而過。劇終。

十分鐘。重逢,決定,承諾,同行。然後一同看外面的光亮與黑暗。

2. Lifeline 生命線

平靜午後,出生不久的嬰兒和美麗的母親沉浸在睡夢中。莊園裡安寧而平靜。熟睡中的嬰兒臍帶緩緩滲出了血。沒有人知道。男孩用炭筆在手腕上畫一隻手錶,然後放在耳邊似乎聽見時間一分一秒滴滴答答的聲響。融入成為牆上時鐘的擺動。一切都似伴隨著這樣的節奏。女孩盪著鞦韆,男孩編著草繩,男人們割草鋤地,女傭揉著麵粉,孩子和母親的呼吸,草地上爬行的蛇,廚房裡靜靜的水滴。

隨著嬰兒的哭泣聲將母親吵醒,她驚慌的呼叫瞬時打破了這樣的平靜。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房間裡,眼裡面都是關切。時鐘依然擺動,鞦韆空著輕盪,草地空曠著只有稻草人,麵粉邊的水杯下壓著一張報紙,水滴依然緩緩地滴落。這一切都沒有了聲響,淹沒在孩子的哭聲里。

事情很快平息。嬰兒停止了哭泣,在母親懷裡露出了天真純美的笑容。母親唱著搖籃曲。我們多麼愛你,生活一切美好。

於是莊園又回到之前的寧靜。時鐘、鞦韆、編織、鋤草、揉麵。男孩用手指蘸了些口水,抹去了手腕上的畫著的手錶,如同抹去了剛才的躁動和慌亂。麵粉台上的報紙上,二戰時期的納粹軍人住著枴杖面帶微笑。

這是1940年6月28日。遠方戰火瀰漫。十分鐘。希望卻在這個寧靜安詳的小鎮莊園裡,因可愛嬰兒的笑容而變得真實存在。

3. Ten Thousand Years Older 一萬年前

1981年與2001年份別拍攝的兩段短片,記錄了巴西亞馬遜河流域最後僅存的原始部落在這二十年間因「文明」的進駐所發生的巨大變化。這個部落保留著一切最最原始的東西。不論男女都裸露著身體,在頭髮和身上用羽毛和野獸的牙齒作為裝飾,鑽木取火,用塗著毒的弓箭防衛,說只有族人明白的類似於獸聲的語言。面對來訪和攝影,他們顯得侷促不安並且好奇。

先進的人們進入他們的世界,治癒病痛,也帶給他們文明世界的產物。那是一個白色的鬧鐘。二十年後的今天,他們穿著與旁人無異的T恤,戴棒球帽,定期去大城市居住並且在那裡與白種女人做愛。面對採訪,他們平靜而習慣。雖依然說著自己獨特的語言,但是漸漸沒有了防備。族長在鏡頭前表演曾經呼喚族人共同抗敵的情形。來來回回地走著,發出響亮的呼號。可是這一切已經成為過去,年輕的孩子們已經不說族語,並且嚮往著真正大城市的生活。他們接受現實,卻承受著現代文明對於自己部落的沖刷和洗禮。

片末的鏡頭定格在他們黝黑的臉孔。眼睛裡面透出無奈。族長把鬧鐘放在耳邊。他們不明白它怎樣計算時間,可是卻清晰地聽見時間的流逝。

十分鐘,二十年。導演Werner Herzog展示了一場現代文明直接而迅速的野蠻掠奪。

4. Int. Trailer. Night 國際組織·拖車·夜晚

說實話,這一次的Jim Jarmusch是讓人感覺些許失望的。

冬日夜晚,車禍讓一名女演員暫時停留在拖車裡等待事故的處理。身著薄紗的戲服,脫掉了高跟鞋,點一枝煙,放一張鋼琴曲的CD,閉目。其間有不停的打擾。電話,搜身,問候,送餐。進來不同膚色不同民族的人,門不停地被打開和關上,她不停地說謝謝。十分鐘之後,等待結束。煙抽完,被摁滅在剛送來的飯菜上。

十分鐘,沒有安靜和隱私,讓人頓時厭倦起人的喋喋不休,並且頓感疲憊。

5. Twelve Miles to Trona 距離托納十二公里

郊外塵土飛揚,冗長的高速公路上見不到其他車輛。刺眼的陽光徑直照射下來,荒漠上蒸騰著熾熱的空氣。診所關門,男人不得不繼續開車上路,前往12英裡外的醫院。

胃痛以及炎熱使他出現了嚴重的中暑癥狀,滿臉的冷汗,並且開始暈眩和產生幻覺。他無法控制方向盤,兩邊空曠的黃土在陽光熾烈的照射下在他的眼睛裡幻化成綺麗的影像。前方的道路愈發模糊,他開始沉浸在幻覺里,迷戀著大片大片的風車還有空中五彩斑斕的雲朵。

突然間他意識到自己正在走向幻滅。於是下車求救,遇見善良的女孩。他呼吸困難,女孩在他的眼中逐漸模糊,合眼前的最後瞬間,他彷彿看見女孩鶴髮暮年時候的影像,他相信自己的一生就此終結。然而及時地送救挽回了他的生命。當他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女孩笑顏純美宛如天使。

十分鐘,生與死。導演用鏡頭創造了死亡五彩瑰麗迷幻的美,也創造了生命純真善良真實的美。

6. We Wuz Robbed 我們將被掠奪

Spike Lee激進依然,憤世嫉俗。四年前的美國大選讓身為民主黨以及戈爾忠實支持者的Spike Lee至今依然憤憤不平。當年佛羅里達州的選舉結果爭議重重,他用了十分鐘拼接了不同身份不同的人們對於佛州選舉的判斷和評論,展示了在短短的十分鐘內選舉的形勢風雲突變。

並不喜歡帶有濃重政治背景的電影題材。但是就是在這十分鐘裡,我們卻清楚地看到,沒有硝煙的戰爭,要比戰火瀰漫烽煙四起的戰爭更為慘烈和殘酷。

7. 100 Flowers Hidden Deep 百花深處

北京城的市政拆遷。人人忙著搬家。一個男人找搬家公司,對方回答給錢即可,男人欣然。接下來是詢問住址。他道,家住胡同,鼓樓左手邊的第一條,名百花深處。對方似是不知,於是開車帶他一同前行。城市道路開闊,車水馬龍,立交縱橫,高樓林立,儼然現代氣息。車行在平安大道,前方是地安門大街,繁華喧囂,男人卻不認識。經過廢舊的建築時方才識得路。黯淡的牆上用油漆寫著大大的「拆」字,工地的廢墟里還留著沒有拆除完畢的屋子。平矮的殘樓與背後高聳入雲的大廈形成了鮮明對比。

當男人欣然無比地指著前方說著到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卻是空空曠曠的泥地。中央有一顆很大的樹孤伶伶地佇立在一個小土丘上。幾個年輕的搬場工傻眼了。眼前分明無屋無瓦,何來搬家?男人卻煞有其事地引路介紹。(應該是四合院,可是我不知道什麼是「影背」和「兩進的院子」。)搬場工們認為自己上了當,開車便走。開出一小會兒,接到單位電話得知此人是個瘋子,出車卻要收錢。於是返回去。為了錢,幾人開始虛擬的「搬家」。他們做著搬舉重物的動作,荒誕可笑。堂屋、條案、鐺子。這些名詞對於年輕的搬場工來說陌生而遙遠。當男人彷彿看見花瓶落地後,將地上的一小撮塵土當作碎片捧在手心卻流下傷心淚水的時候,幾個年輕人卻沉默了。

他們沒有收下錢。只是遠遠地看著男人的背影。他在廢墟里找到屋簷下的鈴鐺,掛上了鐺子,一路小跑,無比欣然。他們似乎看見了那個古舊的四合院,落英繽紛,風吹過去的時候簷下有清脆的鈴聲,院子的中央有三天大樹。一幅中國水墨的美麗圖畫映入眼簾,瞬間又消失無蹤,只剩下大樹隨風搖曳。男人高興地搖著鈴,晃慢著奔跑,用快樂的聲音喊著:「搬新家啦!」,漸漸消失在一抹殘紅的晚霞里。

劇終。

陳凱歌的這個十分鐘,應該是國人熟悉人數最多也是最褒貶不一的一段。因為都看明白了,於是都開始評論。有很多人說陳凱歌令人失望,他們認為大師不應該拍出這樣淺顯的作品。然而或許是個人對北京偏愛的緣故,這部短片我卻是喜歡的,更是震撼的。震撼於陳凱歌鏡頭下難得的黑色幽默,震撼於馮遠征精湛的演技,更震撼於這樣淺顯的故事和對白、這樣淺顯的主題和情節,卻能夠讓人瞬時將笑容凝固,感受到淒涼和悲哀。

不喜歡這個英文的翻譯。完全逐字,生硬勉強。但是喜歡「百花深處」這四個字。在網上查詢得知原來真的是有這條胡同的。百花深處胡同,相傳明代有張姓夫婦在此辟園種植牡丹、芍葯。當時城中名士多來遊賞,稱此地為百花深處。清代花園荒廢,形成街巷,遂稱百花深處胡同,後簡稱百花深處。這四個字讓我想到陳昇的那首《北京一夜》,歌裡是濃重的北京情結。當現代的發展吹散了古老的塵土,百花的深處卻觸動了傷心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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