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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漫舞--Dancer In The Dark

黑暗中的舞者/在黑暗中漫舞(台)/天黑黑(港)

7.9 / 116,732人    140分鐘

導演: 拉斯馮提爾
編劇: 拉斯馮提爾
演員: 碧玉 凱薩琳丹妮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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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戒2046

2005-12-20 00:28:14

The dancer in the dark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五年前,有人提及這部電影都說它表達了偉大的母愛。
  「千萬不要在看到事物前臆想。」
  ——古人說的話不無道理。
  我相信這部兩小時十分鐘的電影將像神一般矗立在看過的人——至少是我的心裡,永恆不被消蝕。
  這一切當然超越「母愛」這樣簡單扼要的單行詞。

  Selma——她是那麼純真善良,卻天生眼疾,她努力工作,每天帶一箱的髮夾加工,只為了她的兒子——一個和她一樣有遺傳性眼疾的小男孩,一個在她辛苦工作時逃課的小男孩,一個總被她說沒有包好麵包沒有鋪好床的小男孩,一個嘲笑她的音樂劇台詞的小男孩。
    粗略大概地說,Selma自從生下孩子之後她所有的生活就是償還,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能夠攢好錢在她的兒子13歲——最適合動手術的時候,還他一雙和正常人一樣的眼睛。她說,這都是我的錯,我明知道把他生下來就會有眼疾的,但我還是把他生了下來。
    當然,這部電影無法粗略地評論。它的每個細節都是那麼重要。

    Selma唯一屬於自己、完全地、真正地屬於自己的是她對歌劇的喜愛。她會仔細聆聽工廠里各種機器連續作聲的旋律,幻想每個人都在舞台上舞動著,隨著她唱出的音符。她非常窮,在她兒子生日時都不能為他買全班除他以外所有同學都有的自行車。但是她的房東Bill買了,他們還總在閑暇時請這對貧苦的母子倆吃昂貴的糖。
    這樣,似乎一切都很好。
    但是,Bill終在巨大的壓力之下走進Selma的房車。他說,沒什麼,就是睡不著,出來走走。
    一位美國的普通警察,深愛他的妻子,即使她大把大把花光他繼承的家產,甚至當房子的按揭都無法付清時他都不曾與她講述,他害怕,他說他最終會失去他的愛人,然後掩面痛哭。Selma為減輕Bill的痛苦把自己就快要失明的並為兒子攢錢的事告訴他,Bill始終是唯一知道整件事來龍去脈的人。他走的時候說:「這是我們的秘密。」Selma微笑著說:「是的,不告訴任何人。」
    就是他,這個唯一了解她計劃的人在銀行里沒有一分存款的時候偷走她存的兩千四百八十元五分。他對他的妻子說,Selma在房車裡經常勾引他,因為他不會讓他的妻子知道為了養活她他煩惱無數甚至想自殺惟有對Selma傾訴。Bill說,一個月後還你。Selma說:「不行,今天下午就要付手術費了。」Bill抽出手槍指著幾近失明的Selma,那個可憐的男人說:「Selma我現在正在用槍指著你,你過來摸摸。把錢留下,不然,你就打死我!」 那是我見過的最無助的最遲緩的謀殺,如果那也算是的話。Selma哭著打槍,子彈打光了,Bill還是死死攥著錢袋,她哭著把播放器打在Bill頭上。「It is what I have to do.」
    Jeff,一個愛她的人,每天都在工廠門口等她,總是說「你的朋友已經走了,我可以送你嗎?」戴著厚厚黑邊眼鏡的Selma總是甜甜一笑,她說:「不用,謝謝,再見。」幾近失明,天天忙於工作,閑暇去排音樂劇的她,又能拿什麼去愛呢。在她甚至都看不到Jeff為她準備的花時,這個前額有點禿的男人只是默默把花放在車後箱。他仍在工廠外等待那個倔強的總是拒絕他卻靠腳踢著鐵軌回家的身材瘦小微笑甜美的Selma。
    Selma是在話劇院被捕的,那個對她說你是我心中永遠的瑪麗亞的導演,要排練演員唱「攀山」那一段,因為她最喜歡,他還說我給你準備了小鼓手要不要聽聽,因為她一直鍾意。終於,警察來了,把她帶走。只有Selma會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相信任何人。
    在法庭上,她幾乎零辯護,當對方律師說你為什麼要殺Bill時,她說:「我答應他不告訴任何人。」Bill的妻子哭著說:「Selma,你怎麼下得了手,沒有人會憐憫你!」
    我們蒼白的女神走在被告席上面無表情,在這個時候她又想起了音樂劇。是的,她快樂的唱,每個人都跳著她最愛的踢踏舞,她興奮地高唱:「你們都可以輕易地抓住我!」
    監獄的獄警是她的朋友,她說:「你很一定愛你的孩子,我也有個孩子。」在提出延緩行刑的最後一個晚上,孱弱的Selma對她說:「我喜歡歌劇,因為在歌劇里一切都是好的。」然後她哭著說:「這裡太靜了。」沒有任何聲音給她幻想一場熱鬧的音樂劇。我們的女神是那麼孤單。她貼著牆,向上天祈求般的姿勢,在極其微弱的廣播中哭泣著唱,終於唱來申請批准的消息。但當她知道她的兩千四百八十元五分用來請了為她翻案的律師時,她那不可戰勝的母親的堅強又回來了。她在電話裡對著嘉弗幾乎尖叫著吼:「你們把這麼多錢用來給大半輩子都待在監獄裡的一個女人簡直是瘋了!」嘉弗也急著吼道:「小洛需要的是他的母親!」「不!他需要的是一雙眼睛!!」「請你理智地選擇!!」「這是我內心的聲音!!」
    Jeff的探望一如往常般溫存,他說:「洛讓我向你致謝。」「謝什麼?」「謝你在他生日時寄給他一套漫畫。」「你不該說那漫畫是我送的。」「要他來見你嗎?」「不要,情緒不好會惡化病情。」「你為什麼要生下他?」「因為我喜歡把嬰兒抱在懷裡的感覺。」「我愛你。」Jeff說完這句就掛下了電話。兩人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掩面痛哭。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對話。
    Selma行刑的那天,如完成任務的使者,她似乎再也沒有多餘的勇氣去面對即將消失的生命,她在那個專門給死刑犯過最後一晚的牢房捲曲著身體,沒有吃最後一餐飯,斷斷續續哭了一夜。我記得嘉弗對她說可以申請延緩行刑時她說的一句話「我受不了了。我一直以為我很堅強。」死亡對於Selma來說是措手不及的。她那樣熱愛生活,無論生活給了她多少非難。獄警為她打拍子,她終於可以能靠自己的力量走向104步的刑場,唱著她最後第二幕的音樂劇。
    她站不穩,當吊線在她頭頸上的時候,她拒絕黑步蒙頭尖聲大叫,但是當嘉弗把小洛的眼鏡塞進她手裡的時候,她馬上鎮定下來,竟又唱起歌來。這是唯一一次沒有用幻想效果美化的現實歌劇場景。突然腳下木板一鬆,歌聲嘎然而止,小洛的眼鏡掉在了地上。

    我就是如此愛她。她那樣勇敢地跟隨內心的聲音,她懼怕死亡,但最後來自她體內龐大的愛卻戰勝了恐懼的眼淚、癱軟的軀體、孤單的寧靜。
    她純淨得如未曾被侵入的高山積雪。
    然而,這一切卻不是描述純淨與現實的抗戰。
    它讓我想到自己糟糕的生活。曾幾何時,我們也有這樣堅持和純真,但它卻被深深地刺中,痛到無話可說。如Selma所說,沉默是金。她最終消失在吊架上,唱著她的歌劇,帶走熾烈的聖潔。而我們卻只能讓那聖潔像風般遠去,不敢相信會有受過傷卻堅韌的純潔可以奢侈,防備一切,疼痛而麻木。
    最純粹的感情卻要被最殘忍的傷害。當Selma在監獄裡靜默的時候,我蜷在沙發上禁不住啜泣。真的非常懷念曾經誠摯的情感,已經無法確定它是否還會回來。
    有些感情對一些人來說是永遠無法擺脫的。也許當我運用「擺脫」時還是被歸於衝動的感性總結。但是我知道,這時候的疼痛大於多年前徹徹底底的破滅和摧毀。這不是一段幼稚的幻想大於真實的戀情,也不是一個完美到無法融入生活的男孩。Selma讓我更確切地了解到世界上之所以有大愛並不因為人們都認同的那種追求。有的時候,愛並無關於他人,它只是發源於人本身最樸實無華自然的願望,一種忘卻自我的快樂,一種無畏任何代價的付出。
    這是一種致命的真諦,沒有到達的人永遠無法知曉。當我在凌晨寫下這些,掛淚的感動並不會沖淡我的認知。
    I`m another Dancer in the dark.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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