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靈！閃靈！

Shining/閃靈(1980)
國家:美國/英國
導演:Stanley Kubrick/斯坦利.庫布里克
主演:Jack Nicholson/傑克.尼科爾森
類型:恐怖/驚悚/心理
片長:146min
IMDB:8.3
麥田評分:9.0

1.現實,是喻體的一種

Jack是一個不成功的作家,曾經有過酗酒後的家庭暴力背景,他應徵到一個冬季休店的山區酒店做看守員,以獲得5個月不受外界打擾的時間.他帶來自己的妻子和兒子Danny,Danny有較為嚴重的心理問題,他比常人更能獲得一些無法解釋的預感,也就是KING發明的SHINING一詞,我估計漢語翻譯又是來自台灣,"閃靈"一詞翻譯得相當精彩,音義介佳.他把這種預感看成另外一個生命,他不斷地和這個"活在嘴裡"的孩子對話.用現實醫學來解釋,Danny是典型的人格分裂.他擁有一個疼愛自己的母親,這個母親軟弱,聽從自己的丈夫,然而又總是對自己的丈夫保持懷疑,並且懷疑自己的孩子患有疾病,我不否認這個女人對整個世界都充滿懷疑,安全感對於她來說肯定是缺乏的.同所有恐怖片的結構一樣,這樣一個家庭被放到一個戲劇中心,一個隔離了所有外界干擾的環境當中.這個他們要呆5個月的酒店被賦予了各種不祥的前提,1907年修建在印第安人的墳冢之上,這使得鬼的存在充滿了宗教和民族的可信背景,1970年一個看守員在酒店裡由於幽閉症砍死了自己的雙胞胎女兒和妻子,最後飲彈自盡,這通過具體事例給即將發生的事情打下了一個基本的結構.

Jack是一個自閉敏感的傢伙,但是卻不像一個好作家,他的寫作並不像他預計的那麼好,同時他感覺到自己跟這個地方的某種聯繫.隨著獨居的時間增長,他感受到很多其他的東西,最終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對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大開殺戒,在緊張的節奏當中殺死前來救援的黑人廚子,但是妻子和兒子最終逃離,自己凍死在充滿隱喻感的植物迷宮當中.

2.孤獨的力量

關於庫布利克改變的這個史蒂芬.金的作品,我有理由給出不同的解釋.其中一個解釋來自孤獨.毫無疑問,這樣一個故事帶給人最純粹的印象就是孤獨產生的壓抑,Jack毫無生氣的打字聲,Danny一個人騎著車在深邃的走廊里穿梭,女人推著飯從廚房走到臥房,妻子帶著Danny走在植物迷宮當中.各種意像帶給觀眾一種很壓抑的感覺,無法呼吸,這種感覺我把它稱為孤獨.

這座在當年已經是六十幾年的酒店本身就是孤獨的.它深處大山之中,每年10月來臨所有的人都離開這裡,只剩下看守鍋爐的看守人.一直到來年5月,這裡同外界由於大雪封山而失去任何聯繫.而在這個特定的故事中,更是確定了由於一場大風雪的緣故電話線中斷,無線電和雪車被Jack毀壞,故事的環境成為一個絕對孤獨的整體.庫布利克似乎在對人類進行某種隱喻或者諷刺,他在為我們展現,人類在一個孤獨的環境中,任由慾望肆意將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這種後果容忍我稱作力量,因為力量本身是不需要道德判斷的.所以當Jack最後瘋狂地舉著斧頭砍門的時候,我們看到的是孤獨所帶來的偉大力量.在常態中孤獨往往同隱忍,自閉一同充當一種相當柔軟消極的角色,只是當孤獨到了極端,這種力量才會爆發.

如果是Jack的孤獨的釋放是殺人,那麼Danny的孤獨導演以一種同無形之靈的交流來表現,在語言和交流中形成一種對比,他這種孤獨其實比Jack的更加恐怖.當影片高潮開始階段他舉著刀站在母親面前不斷叫喊REDRUM的時候,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感襲來,腎上激素的激發讓我很快反應REDRUM是MURDER的反寫,他正在提醒自己的母親危險的到來.

而母親的孤獨則是沒有依賴的對象.他一方面不清楚Danny的問題,一方面又不能像普通的妻子得到丈夫的關心和愛護,她必須自己來應對各種事情.這使得她在高潮部份爆發,很明顯我們在後來諸多恐怖片中看到類似的女性角色.值得一提的這個女演員,我坦白我對她一無所知,並且認為她長得不好看,但是絲毫不影響她在此片中的表演,她將一個沒有安全感,敏感,陰柔的女性演繹得相當到位,她的穿著長相在那樣一種陰冷的環境當中顯得異常怪異.

一家三口的孤獨在片子的高潮部份得到宣洩.導演似乎在表示,孤獨只能通過人類之間的關係來改變,雖然他採用的這種方式有些另類.

3.回憶

這是另一種解讀.

片子最後Jack混在1921年的一次舞會當中的照片以此經由全景,中景,特寫,這過份的提示讓我產生兩種解讀,一種是產生一種時間混亂造成的恐懼感,認為Jack被拋入時間,這種利用時間造成的詭異效果在近年的恐怖片尤其是亞洲恐怖片中用得太多了.

這是我一開始的想法.但是片子結束,黑場,演職人員字幕.我突然意識到,這可能原本就是一次記憶的旅行.

Jack一家剛到旅店,Jack就告訴自己的妻子,他喜歡這裡,他覺得自己好像很熟悉這個酒店,似乎到過這裡,他想永遠呆下去.妻子儘管應付了事,但是這句話卻堅定地印在觀眾腦海當中.

人類的回憶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我猜測史蒂芬.金的原意就是想用記憶來說事.庫布利克似乎也在利用人類對自己的記憶充滿神奇的猜測來建構自己的影像野心.在這個充滿象徵的故事當中,Jack好像一個患了失憶症的病人在不斷地刺激下,逐漸回憶起自己的過去,這個過去不管是往世,還是充滿中國色彩的"鬼上身",我們都能通過電影閱讀出來,他面對那些死去之人的時候從來不充滿任何詫異,而是好似面對自己的老朋友,這顯然是在告訴我們,他認識他們,他認識這些過去的好時光.

回憶的最終是什麼?"回憶"在片中像一個人要回歸到自己本身所處的狀態,Jack要喝酒,他要除掉自己的孩子雖然他一直覺得自己無比地愛他其實他內心是討厭Danny的.而他最原始的狀態是1921年,他要回到過去,他要同朋友們在一起,而家庭是牽扯他的唯一因素了,他用"責任"來形容這種回歸的慾望.他像寫詩一樣建構兩種責任,喻體是作為一個看守人的責任,本體則是對自己"來源"的責任.這種人類最本質的需求和慾望讓我可以理解影片高潮時的暴力事件了.

片尾Jack在樹木迷宮當中追殺Danny更似一個巨大的寓言.他們倆好似進入到時間的迷宮當中,一個人要殺死另一個尋找到自己,而另一個人則要逃離這種追殺而保護自己.最終Jack凍死在時間當中,回到1921的歲月.

4.其他

除此以外,這部影片還有關於家庭暴力,人性之惡,比喻,諷刺等各種元素,我很多東西說不出來,我突然也不想再寫下去,這是一部無限的影片,它的主題是無限的,時間是無限的,閱讀是無限的,這種無限恰恰是恐怖的來源.庫布利克通過片後的思考來告訴我們什麼是閃靈帶來的恐懼,這種恐懼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是對未知的恐懼,對時光的恐懼.

往往有時候冷風森森,我們突然有恐懼感,也許我們已經掉入到時光的隧道當中了,你身後恐怕正有一個人舉著斧頭在追趕你.

摘自本人部落格．weiyao.blogc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