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天亮就該說再見

如果在婚禮的前一天，你的真命天子才出現，你會如何選擇？或許是失聲痛哭，錯愕多年韶華混頓而逝，然後棄下一切，隨他浪跡天涯？亦或許「恨不相逢未嫁」時，婚約已成，不復可能，從此低頭順眉做一生隱忍的人？

韓國電影《Aein/愛人》卻是一個以過於激情的鏡頭來闡述一個關於愛情乏味困惑的電影。乏味的原因，一半是因為它在現實生活中經常出現，愛情從來都是盲目的，沒有人能夠給它下一個明確的定義，愛與不愛往往是一夕之間的事情，誰也不能給愛情的袋子打上保鮮期；一半是因為似乎每一個答案都不夠圓滿，向左走，誰也不預料那粒「硃砂痣」會不會變成「蚊子血」，向右走，誰也不知道那粒「米飯漬」會不會變成「明月光」，不得其解就會惹人生厭。張愛玲寫過，李碧華也寫過，甚至連我這樣的三流寫手也拿此題材下過手，如果沒有新意，那就真的過於乏味了。

一個女人被電梯裡偶遇的一個男人釋放的強大氣流所擊中，並且確認自己無法逃脫，「如果到第三層還沒有人進電梯，我就請你喝酒」。這種特殊的感覺是她戀愛七年馬上就要結婚的男友所不能給的。七年之癢，激情也變成溫開水了，而他的佔有慾，而他的明天或許就不復有再的可能是一份如引巨大的誘惑力。
　　
就在一天的時間裡，他們在那個淡了背景的城市裡一再地偶然相遇，然後淪陷在慾望和情愛糾雜的海水裡面，像兩個自溺的人。他們把對方都當成拯救自己的稻草，一個想擺脫地在七年里一分一秒被消耗的感情，一個想在離開之前尋求一個值得懷念的面孔，可他們卻沉溺得更深。這是一段不需要交待的感情，彼此不知道名字、年齡，唯一的任務就是製造浪漫的愛情和愉悅，在偏遠展覽館的密室裡，在人聲喧譁的KTV包廂...

粗重的氣息讓人缺乏思考的能力，他們不能確信他們是否真正相愛了。他們也有停息下來的時候，在街頭的餐館吃飯，她因為喝了涼水而劇烈的咳嗽，他記下來了。在公園的長椅上，他用白筆把她的手印畫在椅面上，說以後想她的時候會在這裡與她握手。他跟她去買衣服，換下那身白色的套裝，穿棕綠相間的麻質長裙，他們奔走在夏雨突襲的街頭，然後在黑漆漆的小巷子裡面親吻，他們忽然又相信起愛情來……
　　
那個與她相愛七年的男人出現了，我們看清了那場愛戀以及一些婚姻的本來面目，那個相愛七年的男人已經開始習慣他們之關的不同，開始對她的情緒感到麻木，開始將婚姻視為一個終點，一個一勞永逸的目的地，相愛七年的男人一再地順應她，這讓她感到絕望。

她在那幾秒裡面確認自己可以決定與那個陌生的男子一起消失，可是一切卻又來得太快太過草率。他們坐在一間廉價的餐館裡面，服務生給她端來涼水，他阻止了讓服務生換成了溫水。就是這個小小細節，卻讓她隱隱地看到了又一個七年之後的感情。他們在小公園舉行了只有兩個人的婚禮，儘管他們都說「不願意」，他們卻仍然很開心地去過他們的「新婚之夜」。當天色微微發出寶藍色，她在鏡中看到自己今日的容顏老於昨晚，她或許在心裡明白，天亮便是該說再見了的時候了。

人世間的感情不過兩種，一種相濡以沫卻厭倦到老，一種相忘江湖卻懷念到哭。末了，她坐上遠去的計程車，他仍立在原地。車子開出不久後，便遇到紅燈。車子停在斑馬線前，他立在原地向她的方向張望。她的手緩緩地伸到門把手上……

然後綠燈亮了，她在一念之間得到了兩種感情。

文/左邊 [LeftFM.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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