Отец и сын

或許曖昧的東西都是美的。不但美，「Отец и сын」更像某個落在水裡面的咕咚，讓人心慌慌卻又無法抑制好奇。有人說：這是一部涉及亂倫的同志電影，也有人說什麼也不是，不過是Александра Сокурова突然之間的心血來潮。

在整個觀看的過程中，藉著字幕，我仍舊無法把這父子的關係弄得水落石出。無所謂，就像常常說的，與己無關的事不需要管太多，開心才是第一位，儘管達不到幸福。而如果你正是那個被父親的愛禁錮的軍校學生，那將會大不相同。

父親因為懷念死去的母親而將這份本應隨時間消磨的愛愈加濃烈地轉移到兒子身上；對於兒子，父親永遠是一個英雄，他本應該殺了他，就像宙斯殺死克洛諾斯一樣，他才能成長。可是兒子愛父親，面對他強壯的身體，瞬間無力。

就這樣，在俄羅斯某個小城老舊的公寓樓內，收音機里播放著柴可夫斯基的音樂，兩個在家徘徊的男人在昏黃泛舊光影里眼神曖昧，嘴唇欲言又止，哀傷，淒涼。

面對時間，我們無能為力，但從沒有放棄過掙扎，這是徒勞的，也是理性所不能容忍的。可能從離開伊甸園那一天，人類就註定了這可悲的命運，不可否認，這很美，我無所畏懼地熱愛美，所以我不會嘲笑任何對過往戀戀不忘的人。在他們的故事開始之前，公寓樓就已經存在了一萬年，它小心翼翼保護自己，抵抗時間的侵蝕，直到某一天有一對父子在這裡刻錄上關於愛、記憶和高貴精神的痕跡。

一個父親的愛，是如此折磨人；一個愛他的兒子，讓自己受折磨。尖銳的矛盾壓得兒子甚至不敢睡覺，他的能量正在慢慢損失殆盡。他不能做什麼，只能把希望寄託於流淌的自來水：煩擾……讓水洗去……像夜……隨夢消失……

像兩尊光滑的雕塑一般，他們緊緊靠在一起。我常常會有某種錯覺，以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僅此而已，這是一個堅不可摧的父子曖昧城堡。門的外面是樓梯，而窗戶外面則是用橋相連的開闊的房頂，那才是他們的天堂。隨著一個失去父親的人的到來，這看似平靜的城堡被打破了。擁有和失去以及擺脫和追尋成為一個悖論，並終於爆發成為肢體的衝突。誰也不能說明一直想要擺脫的，卻正是自己終生難忘的。

正如我的高三，與同學內心忐忑地逃學跑到學校後山喝酒玩樸克，並惡毒地詛咒當時所享受的時光。直到離開了，才發現快樂源於壓力的夾縫，再回首，已枉然。

兩個對父親有同樣情感境遇截然相反的兒子離開城堡，我也終於地看到這座海邊古老的小城的美貌。叮噹作響、步履緩慢的有軌電車、高大深鎖古舊大門、黃色的天空、遠方寧靜的海水。

不得不說的是，對於俄國，我始終有某種不可名狀的嚮往。這是一個龐大、冰冷而孤傲的國家，即使來自北極的寒風也無法讓它屈服。羅曼諾夫的尼古拉，死無葬身之處，即便如此，俄國，仍舊是俄國，固執地保持著自己的一切，緩慢而持久地顯示著自己的力量。我老爸學過俄語，他發音時美妙動聽的彈舌總讓我羨慕不已。大學選修二外時，我選俄語，但整個年級只有我一人，無法開課，竟成遺憾。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