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兔崽子真配合

導演：張元
主演：董博文 寧元元
片長：90 min

老實說，之前我並沒有看過王朔原著的《看上去很美》，原因有二：1，我一直以來都有這麼個偏見，就是一個人一旦被擁蹙奉為大師，當作神一樣供著拜著，那麼他就跟入土了沒多大區別。有個成語叫做「蓋棺定論」，意思無非就是說，如果要用不靠譜的詞兒來拼命恭維或者貶低一個人，那應該是在他死了之後。而現在就有人把你捧得那麼高，把你當作祖師爺，不等於提前給你蓋棺了嗎？有鑒於此，我寧願不聽崔健不看王朔，而改去關心他們帶著的小兄弟，對王朔來說，那就是張弛和石康這些第二代北京痞子。不過相較而言，王朔他們還不錯，更加令我反感的是電影界的某些大師，人家叫你泰鬥你也答應，叫你教父你也答應，還生怕有人把你這稱號給摘了，特把自己當回事兒。與這些年紀老大不小老是靠名號吃飯的人相比，我腦海中的理想模式是，像Jim Hendrix那樣，發光發熱到至高境界然後突然死去，全世界人民都還叫他吉他之神。
扯遠了，我不太喜歡王朔的第二個原因是，當年聽說他跟徐靜蕾談戀愛。儘管我對徐美女長期苦大仇深的表情不太欣賞，但她那時清純的扮相還是相當討人歡喜。聽到她跟王朔好上了，我不僅沒有想到所謂的才子佳人，反而眼前立馬出現了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里「小混蛋」般的惡霸霸佔了一個美麗少女的場景。
不多說了，免得王迷把我唾死。
也許我應該慶幸沒有看過原著，因為我覺得，如果我看了，現在可能會對這部電影嗤之以鼻——我始終覺得張元的片子太刻意。
言歸正傳，方槍槍的童年幾乎就是一代又一代中國人的幼時寫照。記得我第一天入幼稚園，就對老師又踢又打，週末回家時，園長咬牙切齒地對我爺爺說：這孩子，與眾不同！
結合當時的情況，我爺爺自然而然地把這句話理解為貶義中的貶義，然而我對於這個評價十分受用，還經常洋洋自得地想，老子就是與眾不同。
就像石康說的，在我們小時候，大人總是會做一些你絕不喜歡的事情，然後還告訴你，這是為了你好。方槍槍一進幼稚園就被剪了小辮子，同樣聽到了這句亘古不變的「這是為了你好」，並且被「夏天不會生痱子」這樣離譜的理由搪塞過去。實際上，這是為了讓你從小就感受到一種東西：體制。
為了讓你感到體制的重要性和不可侵犯，大人們還發明了一種獎懲機制，那就是「小紅花」。小紅花頓時就成了幼小心靈中正確的導向和終極目標。
而方槍槍作為一個小孩，他反對體制的方法，還可以運用自己無邊的想像力，把教育他要遵守體制的人妖魔化，變成大灰狼或者魔鬼。看見這群小孩一窩蜂地上前要把李老師捆起來時，我感到——小孩的力量真是無窮的，簡直到了可以逼瘋一個大人的地步。當然——結果還是以失敗而告終。
好在同樣亘古不變的是，方槍槍這樣桀驁不馴的孩子永遠存在，就像TOUGH的廣告語：「這個世界不會永遠TOUGH，但永遠有革命者」。當然，我小時候是絕對說不出「操你媽」這樣的字眼的，是什麼時候學會的，我也不記得了。
幸好，我小時候沒人早上非得逼著我上大號；幸好，我第一次自己脫套頭衣服時，雖然也想了半天，還是抄襲了大班一位小哥的動作而終獲成功。遺憾的是，那時我也曾在老師提問時把手舉得特高特直，現在回想起來，我有一個陰暗的猜想，到底老師微笑著點我名字的時候，是真心覺得這孩子聽話真可愛呢，還是像崔永元口中某藝術談話節目主持人似的想「這小兔崽子真配合」呢？
還是園長這句話最可怕：你不要以為離開幼稚園，就是特別高興的事情。其實幼稚園是你一生當中最幸福最無憂無慮的時光。將來你想回來，都回不來了。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長大了，我好像明白了。但那個時候，我什麼都沒打算明白。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