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之痛難敵社會之重——評《斷背山》和《撞車》

第78屆奧斯卡因為有了李安和《斷背山》，使得中國人對其格外關注，有點類似關注有了姚明的NBA。正因為這種熱情，才會對最佳影片的最終歸屬有極大爭議。是啊，我們華人導演執導的影片之前獲得無數榮譽，第一次距離份量最重的小金人這麼近，從這個角度講，我的確希望《斷背山》折桂。但對藝術的評價不能攙雜過多的個人主觀意願，憑心而論相比較《撞車》，如果不是因為中國導演，我絕對不認為《斷背山》能成為最佳影片。這麼說不是因為《斷背山》哪裡不好，相反作為一部藝術片，它相當完美，但它選取的矛盾衝突是一種個人的、非主流的，這也就直接制約了它的深度和內涵，而《撞車》反映的是一個社會層面中的一種突出的問題——種族矛盾，這使它的主題和表現都有了很大的空間，也留給觀眾更多的思考。所以我認為，電影作為一種藝術形式，尤其是要獲得奧斯卡獎的片子，更多的應該是關注人類自身的問題，傳承人性中優秀的品格，能夠使觀眾在欣賞的過程中得到啟示、引發思考，從影片裡看到人性美好的一面，畢竟我們都希望生活和明天會越來越好。因此，《撞車》的勝出是合情合理的，我想從下面幾個方面來探討：

一、題材的選擇。

從題材的選擇上，《斷背山》中同性戀的故事本身就帶有侷限性，因此也就註定了它不會有太大的發揮空間。雖然社會的進步已經逐步的承認了這種現象，但從人類發展的角度來說，同性之間的愛戀甚至結合是不符合自然規律的，所以從人們內心中的態度還是有所保留的尊重，不一定贊同。因而這類題材的故事大多是悲劇，幾乎已經成為一種模式，想想《藍宇》、《春光乍泄》等等，作為電影從技術上我們可以把這類故事編排的很唯美很感人，但深度上我們無法去發掘，只是從人性的角度呼喚消除歧視、平等對待有不同感情傾向的人，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了。我們可以尊重這類人的選擇，但未必都要理解和接受，這就如同選擇異性之愛與同性之愛一樣，是每個人的自由。因此看這種類型的電影很矛盾，愛情是偉大的，但同性之愛在他們的圈子之外就不一定產生共鳴，很難得到昇華，導演不能強求每個觀眾都感受這種感情，甚至不能讚頌，就如同不能強令同性戀改變一樣，是對人選擇權自由的尊重。所以，同性戀題材的電影註定是盆中之花，可以很美但很有侷限。

而《撞車》就不一樣了，雖然有人說影片帶有虛假的人文關懷，但我認為虛假不虛假關鍵在於你是抱著什麼態度去欣賞，還是那句話，我們從內心裡還是願意這個世界越來越美好，所以表現一些人性美好的東西，不應該成為被譏諷的理由。這部影片通過各種不同衝突的表象，揭示了洛衫基乃至美國的一個深層次的社會問題——種族歧視。這種觀念真可謂根深蒂固，融於美國各個階層人的血液中，雖然他們在不停的改善著、努力著，但從一件件不經意的小事中，我們發現它無處不在，白人對黑人的不友好、黑人對白人的敵視、黑人對自身處境的錯誤認同等等，讓我們感覺到這種種族的問題是多麼的難以調和，隨時導致著一個高度發達的物質社會發生碰撞摩擦。這種難以調和的摩擦導致一個社會沉重的各本問題。所以，表現這類題材好像是揭示美洲叢林裡的一種生存法則，有很廣泛的挖掘和思考空間。

二、內涵的深度。

和題材一樣，我們很難從《斷背山》中發現更多的內涵，就單應本身而言我們能做的，也僅僅是對同性戀這個群體的理解，不去歧視、攻擊甚至是迫害他們。推而廣之，是對這個社會上所有的弱勢群體給予更多的關心、理解。而《撞車》在這個層面上的表現就更加的深刻，拋開種族問題影片的現實意義依然很明顯。作為生活在社會中的每一個人，我們時時刻刻與周圍的人發生接觸，所以我們都是社會人，是一個有機體運轉的部件，在運轉中，我們隨時都可能與別人發生碰撞，因此而引發的情緒很可能帶給我們又一次的碰撞，每次我們產生的過激行為都帶有極大的破壞力，對某一個個體來說，可能就是致命的，而我們每一個人也很有可能成為這個不幸的犧牲品，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們每一個人都隨時可能成為弱勢群體，關心這些人本身就是人類對自己的關心，是對自己的救贖。

三、人性的思考

《斷背山》中的恩尼斯和傑克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也帶給家人無盡的痛苦。他們想保持屬於他們的感情，也想融入到正常的生活中，但他們沒有做到，這或許是註定的。我覺得比起恩尼斯和傑克，他們的家人才是真正值得同情的，她們是無辜的卻要背負太多的痛苦。恩尼斯和傑克的妻子都深愛著自己的丈夫，結婚前並不知情，即使是知道了他們是同性戀之後，還依然愛他們，但她們最終也得不到，還有他們的孩子，應該是從小就飽受歧視，承受著家庭和社會帶給他們幼小心靈的壓力和痛苦。如果說恩尼斯和傑克的痛應該得到同情，那這些人所受的苦痛是不是更應該值得同情呢？是不是應該由恩尼斯和傑克來負責呢？或者說這個悲劇的真正受害者是無辜不幸的家人，而不是恩尼斯和傑克，他們要對這個悲劇負責。所以從人性的角度思考，我覺得單就恩尼斯和傑克的愛情而言，並不偉大。

《撞車》在這個方面就真實的多、有意義的多。通過影片我們可以看到，每一個人在社會中扮演的角色都不可能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和壞人，我們都是可愛也可憎的，街頭的小混混會拔出手槍搶劫，也會放亞洲的偷渡者一條生路；正直的年輕警察會因為理念而冒險要求更換欺負黑人的搭檔，卻又槍殺了一個無辜的黑人青年……我們在建設著社會的同時也在破壞著，這是很無奈的一個現實。人無完人，誰都會犯錯，我們不能奢求天下太平，人類社會的進步和發展本身就是一部血淚史，在物質高度發達的社會也一樣是需要付出很多代價的。因此就個體而言，我們要多用理解和善良接觸人、接觸社會，即便我們不能改變生活本身，起碼可以改變對生活的態度。從這個角度看《撞車》有深層次的現實意義，能給我們啟示，從影片中的人我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找到了一些規律性的東西，改變了一些對社會的看法和觀點。

總之，《斷背山》是一部非常優秀的文藝片，獲得了很多的榮譽，我們的華人導演也得到了高度的認可，應該說沒有什麼遺憾之處。作為觀眾，我們應該跳出相對狹隘的偏向，認真欣賞作品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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