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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鬼小築--The Happiness of the Katakuris

搞鬼小筑/TheHappinessoftheKatakuris

6.9 / 9,631人    113分鐘

導演: 三池崇史
編劇: 山岸菊美
演員: 澤田研二 松坂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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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wnj

2006-04-20 22:31:55

簡評《搞鬼小築》


作廢言論:http://shawnj.blogone.net


2002年對三池崇史來說是重要的一年,他在短短十二個月的時間總共發表了8部作品,分別是《Dead or Alive Final》、《搞鬼小築》、《荒魂》、《新·仁義的墓場》、《桃源鄉的人們》、《實錄·安藤升俠道傳 烈火》、《SABU》以及《熊本物語》中的最後一個短篇,這當中還不包括他作為監修所參與的三部影片(《極道聖戰1,2,3》)。雖然其中有幾部從上一年便開始製作,但令人驚嘆的拍片速度依然使其成為人們公認的日本最高產的導演。

以前看一些文章,對三池崇史的高產做出側面的解釋,快速度拍片從某一個角度也反映了他作品的良莠不齊。對於這種提法我們不應該予以否認,早在他的第一部錄像電影《暴風!迷你別動隊》問世以來,新奇的理念與技法確實惹來人們極大關注,但從導演技法上來講,平時酷愛逃課的三池崇史始終無法避免影片技巧上的欠缺。從1989年到今天,他一直沒有擺脫自身的桎觳。韓國影片《老男孩》迎來全球喝彩,既叫好又叫座,而三池同一類型的影片《造訪者Q》卻無法逃脫電影節被撤片的命運。他用幾乎不加修飾的鏡頭強暴著每一個觀者,於暴力和色情的迷戀背後絲毫不給你喘息的機會,表演無需外衣,赤裸裸的挑釁動搖著每一個道德準則的基座。從這方面來看,三池甚至比朴贊旭和昆汀·塔倫蒂諾蠻橫許多,他根本就不願考慮觀眾的感受,粗糙的技法在毫不掩飾的情況下招搖過市。讓導演逢迎觀者?笑話!而事實上三池崇史又不是一個四六不懂混不吝的楞子,起碼他關心著投資方的荷包,因此使得其六十多部影片中只有少數幾部票房失利。從這點上看,既能適應投資商和市場的需求,又能很好的表現自己的理念,三池又堪為導演界的奇才。

2002年是非凡的一年,從1999年開始Cult風格的全面嘗試,到以《Dead or Alive Final》為標誌的Cult風格完全確立,三池崇史為自己裝備了最完備的戰鬥武器,使其日後的戰役中無往不利,無堅不摧。同時Cult的極致代表《造訪者Q》又迫使他不得不在異類道路上有所收斂,而不時回望早期黑幫寫實風格,抑或者接受來自大投資商的和平橄欖枝,頻繁嘗試商業影片的製作。因此2002是極其複雜的一年,《荒魂》、《新·仁義的墓場》、《桃源鄉的人們》代表著其早期的寫實風格,悲劇和宿命色彩極為濃重;《Dead or Alive Final》和《實錄·安藤升俠道傳 烈火》披著寫實的外衣,繼續延續並拓展Cult影片的空間;《SABU》實乃一次典型的商業製作,幾乎看不出三池的痕跡;《熊本物語》則是導演歷經三年製作而成的概念化作品,寫實和商業並存;《搞鬼小築》是十足的Cult影片,卻與商業製作脫不了干係。可以說在這一年裡,三池崇史初始、全盛和後期的風格盡顯,清楚地顯示出他導演風格的不斷蛻變。



2002年的八部影片中,《搞鬼小築》絕對算個異數。它是三池影片中cult和商業結合得最自然的一部,同時也是個人才華盡顯的標誌性作品。

影片翻拍自韓國導演金知雲的處女作《死不張揚離奇失魂事件》,該影片令金知雲在電影界邁出成功的一步,隨後開拍了摔跤題材喜劇片《茅躉王》和恐怖影片《薔花·紅蓮》,均大受歡迎。他的繪畫功底在《薔花·紅蓮》中得到自由發展,加上詭異出奇的敘事手法與拍攝技巧,諸多因素使其成為金知雲最著名的一部影片。

《死不張揚離奇失魂事件》講述的是一個事業的中年男子,用畢生的積蓄在深山老林中修建了一個旅館,和家人們用心經營,指望賺取滿意的收入。但事以願違,開張後的第一名顧客便在旅館中自殺了。中年男子怕報警惹來麻煩,會讓自己畢生的心血毀於一旦,於是和家人偷著將屍體賣掉。然而好運從未就此眷顧他們,顧客們接二連三來到旅館並死去,一家人為此忙得措手不及。

《死》從側面反映了1999年韓國泡沫經濟對國民生活造成的巨大打擊,離奇和沉重的手法很好突出了故事的悲劇效果。和韓國有著同樣泡沫經濟的日本與之心有慼慼,三池崇史敏銳地注意到這點,於是自然地將故事移了過來。這位不斷嘗試各種風格的導演這次也不例外,他把日本版《死》拍成了音樂片,大段音樂的穿插極好地突出了影片的荒誕意味,並由此成功避開原作的沉重論調。既迎合了商業和大眾的需求,又鼓舞了泡沫經濟中國民的沮喪情緒,同時為影片打上了濃重的導演個人印記,可謂一舉三得。


影片開始,一個泥塑的精靈從湯汁中誕生,對女人的小舌頭一見鍾情,不管不顧搶了過來。這部份採用了泥塑動畫拍攝,使人輕易便想起揚·史雲梅耶,且這種手法在之後被數次運用,是又一次全新風格的嘗試嗎?反正無關致敬,他連拍《新·仁義的墓場》都帶著向深作欣二(《仁義的墓場》是著名黑幫影片導演深作欣二的代表作,深作去世之後,三池崇史應邀翻拍此片。)挑戰的味道。因此與其說致敬,不如說移植或者戲仿更加準確。精靈的出場似乎與故事無關,但它卻講述了中國一個古老的寓言,「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相剋相生,輪迴不盡。其實影片中這樣的意向並不明顯,更多地它傾向於對即將發生事物的不可測性的詮釋。男子為何雨夜前來?為何不用自己隨身匕首自殺卻把旅館房間鑰匙磨尖插進自己的脖子?為何相撲死於高潮?為何他們都要死在這個旅館?為何獲救的男子會對自己刀劍相向?對於白色戀人旅館的一家人來說,這些都並不重要,甚至他們無暇顧及,剛好命運將他們推到這裡,逼著眾人作決定。於是這家人看似左奔右突不擇手段,其實他們始終被命運牽著鼻子而埋葬每一具屍體。這時節腦袋根本喪失用處,只憑著本能順從命運做每件事情,甚至活人剛剛出現便早早挖好坑等著埋葬。

《搞鬼小築》惡俗而乖張,然而它不像《造訪者Q》般凜冽而不留餘地,視觀眾為仇敵和折磨對象,相反《搞》片甚至用了諸多在其他B級片中俗濫的情節來迎合大眾口味。一家人脫離法律制裁,武田真治的假死,白色戀人旅館完好無損,爺爺的無疾壽終……這有些過剩的俗濫安排並非說明三池崇史開始朝著商業和大眾妥協,而是說他學會了用比較溫情的方法抨擊一些異端離奇的東西,似乎觀眾卻因此變得受用起來。

在溫情的假像下面,影片很隱諱地揭示著日本社會普遍存在的現狀,包括泡沫經濟對一般國民帶來的巨大衝擊。一家人的矛盾是整個國家的縮影,代溝以及父子姐弟間的不信任,放大到社會範疇便是人與人之間的冷酷和漠然。比如後來的四口之家,雖然他們並沒有死在旅館中,可是從衣著打扮以及態度舉止上可以看出生活在他們的臉上所留下的痕跡。那笑容帶著沉重,豎笛聲帶著淒涼,鐵絲隨便挽成的褲腰帶是疲睏和拮據的證明。貧困的家庭怎麼還能出來旅行?可誰又能保證這不是一趟死亡之旅,即使活著走出了山中旅館。大概唯一的證明是四口之家訂了一間最便宜的房子,看來錢在今後的道路中依然重要。

白色戀人旅館是很多人的理想伊甸園,是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雖然離奇的死亡陰影時刻包圍著這片淨土,但也許正像父親所堅持的那樣,拼死也要保護好這個夢中家園,火山爆發也毫不畏懼,生活必將為執著的人而美好。因此,影片最後那片恍如天堂的俗濫結尾大概是每個人都願意看到的。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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