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泡在生活汪洋里那美人魚的愛情

浸泡在生活汪洋裡的美人魚愛情

影片名為我的美人魚母親，又名小美人魚。可是故事開始於一個中年婦女的撒潑和粗俗生活中，她在一家澡堂為人搓背，她隨地吐痰、用唾液點錢、上廁所不關門、和別的女人打架，她把別人丟掉的傢俱搬回家，她責怪丈夫的無能，她被女兒厭倦。她就像那些在小巷子、菜市場裡常見的婦女一樣，沒有教養沒有風情，活的低俗而卑微。錢，或許是她唯一的信仰。而這個女人，就是影片裡的美人魚母親。

影片是以女兒為視角，將故事娓娓道來。她眼裡的母親邋遢刻薄，讓她想疏遠，她對父親報有同情和愛，對生活在這個家庭中感到疲憊，或許是因為父母的影響，她對愛情產生了懷疑，以致要被派去出國工作的時候，她決然地離開了戀人。而這時父親辭掉了工作，離開了那個壓抑的家庭。父親在母女倆面前哭了，他說：「我真的想休息了。」後來才知道，父親患了重病。可是那個母親依舊埋怨父親，她說：「你究竟做了什麼，只是分分信件就說想休息了。」看著父親沉默地背影，我很難過，不由對那個母親心生反感，她為什麼如此地冷漠無情，一心只想著金錢，想著富足而不想想別人的痛苦？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美人魚母親。

隨著父親的離開，故事情節開始轉入另一個方向。時空開始恍惚，像被罩上了一層朦朧甜蜜的糖紙。女兒放棄出國的機會，去尋找出走的父親。那是一個恬淡封閉的小山村，迎接她的是一個天真單純的山村女孩，她吃驚地發現那個女孩竟如此地像她年輕時候的母親。時間彷彿倒流，一切回到了父母相識的那個年代。

女兒在山村女孩家留住，她走進了女孩的生活，發現她是如此地單純善良，她是那麼熱烈地迷戀著那個英俊乾淨的郵遞員。可是她又是羞澀的，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愛戀，於是用各種方式接近他。女孩的那些鬼點子不禁讓我莞爾，戀愛中的人們是如此地執著而可愛。平日，女孩靠潛水挖貝殼為生，在深層冰冷的水底，女孩自如地潛伏，就如同美麗的人魚。

故事在繼續，他們的愛情道路在繼續。郵遞員男孩交女孩寫字，給她買很多的本子和鉛筆，騎車載她走那些崎嶇的山路，交她出發前大聲地喊：「Right」。而女孩努力地學習，期盼著和男孩的見面，在聽寫前的夜晚緊張地睡不著覺，竭盡全力不要辜負男孩的期望。朦朧而清澈的情感，甜蜜而單純的場景和影片前面的風格形成鮮明對比，讓我不禁相信愛情或許真的可以這樣，直至地老天荒。

然而，男孩終於還是要離開女孩，前往大的城市去工作。女孩的精神支撐頃刻坍塌，差點逆水身亡。

時間又猛然順流，回到現在。女兒知道了那對彼此深愛的男女就是曾經的父母，後來他們還是在一起了。她開始重新審視愛情、生活以及她曾厭惡的母親，然後開始寬容體諒一切。當得知父親病危，母親還是來了，儘管她嘴裡說「讓他死好了」。可見，母親依舊愛著父親，儘管貧窮的生活已經把他們的愛情迫害的一片狼藉，但有些東西是永遠也摧毀不了的，比如曾經那份根深蒂固的情感記憶。

故事內容在我看來算是老套的，無非就是現實生活與理想愛情的衝突背離，以及人們是如何在此被消磨地面目全非。這個話題在過去的文學、影視作品中屢屢可見，面對這個問題，人們也只能感嘆人生的現實，現實到有些殘忍和無情。然而，之所以這部影評讓人們的神經再次被戳醒，我想重點在於它的時間設置上。

如果按照習慣性的時間表達法來看，這個故事應該從父母年輕時代的浪漫愛情開始，然後順延到現在，結束於他們年老後的消損愛情中，然而這樣就會使觀眾的情感在一片哀傷無奈的氣氛中落幕，那麼影片所要表達的主題則將更側重於對生活無能為力的感慨上。想必片名也就不能叫我的美人魚母親了，因為故事的正敘會使母親的形像一點點由美好變形為醜陋，一直成下滑趨勢，最後很有可能落個巫婆母親之名。並且這樣的敘事手法落於俗套，平淡地訴說毫無起伏。

所以本片採用了時間轉換穿插的手法，即由現在到過去，再由過去到現在，也可以說延至於將來。這樣可以讓觀眾有稍許新奇感和曲折感，不覺得平淡無味理所當然。故事的開端先向人們展現出一個讓人厭煩的婦女形象以及一段破損的愛情，而後再追溯到從前，讓觀眾的感情突然被刺痛，原來殘破的現在也是有著美好的過去的，只是生活的殘酷改變了一切。所以我們再沒有理由去指責那個母親的粗俗和刻薄，反而會開始同情諒解她，因為她也是個生活的受害者。那麼，愛情只能在此被犧牲，即使曾經多麼地山盟海誓至死不渝，遇到現實後都脆弱的不堪一擊。我們誰都不能怪誰，因為這並不是感情的背叛，而是對現實的無能為力。

而故事的結尾女兒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以及自己的女兒。又是一場故事的開始，留給人們遐想，女兒的愛情會不會重蹈母親的覆轍，一個溫文而雅的女子會不會也成為一個粗俗的潑婦。希望不會如此，但也只是希望而已，很多時候現實是由不得我們決定的，我們能做的只是儘量不讓自己被消磨的太多。

影片的前部份是沉重壓抑的基調：狹小的房子，潮濕的澡堂，父親的眼淚，女兒的疏遠。而後半部恬靜浪漫：鄉野的山村，芳香的土地，女孩的痴迷，男孩的眷戀。片中多次出現年輕時的母親潛水打撈貝殼的場景，當年輕的母親和父親將要離別的時候，父親送給母親一本《小美人魚》，或許在父親眼中，母親永遠是那海底美麗的人魚公主，他們即使在一起也是需要代價的。最後一切化為泡沫，蒸發在物慾橫流的空氣里。

我想故事的開始可以再把父母的衝突加大描寫，讓氣氛更壓抑些，這樣與後面的反差會更為強烈。給人一種愛恨交織的感覺，以次更加為人生的現實而迷惑。

或許，每個女子曾經都是美麗的人魚，都有美好的幻想和善良的心地，都有一段與王子的浪漫邂逅，然而現實與理想的差距使人魚們不得不有所取捨，犧牲一些寶貴的東西而換取另一些。在這個過程中，事情開始背離美好的軌道，越行越遠，甚至面目全非。王子終將與美麗的人魚失之交臂。影片以一個廣為流傳的愛情童話作為寓意，讓人可以有所領悟和共鳴。

浸泡在生活汪洋里那美人魚的愛情，終是化做透明的泡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