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六一

今天是六一，昨天晚上看了《看上去很美》。
其實很早就把書借了，卻一直沒看，反而先看了電影，可想書必定比電影好看。

我突然開始反思自己的曾經。
方槍槍第一次走進幼稚園時，和所有的孩子一樣，對離開父母有著強烈的恐懼。在家長面前很和藹的李老師，安撫了他幼小的心。
我也常常這樣做。某個孩子上學不高興，次數多了，我也很不耐煩。家長面前當然連哄帶騙，但是關上教室門就是老師的領地，我說不許再哭，便沒人再敢哭。
這算不算一種傷害？

方槍槍很想得到小紅花，得到和表現好的孩子一樣的認可。學會穿衣，照顧自己，聽話....等等。
中國的教育需要的是一個良好的學習習慣，學習思維，就算在今天啟髮式教育橫行，依然圍繞著老師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概念。家長希望看到實質上孩子的進步，這種行為的進步比思維的進步更得到中國家長的歡心，於是，有了許多的會....
方槍槍不會。所以他的名字一欄，永遠沒有小紅花。

一次教育以後，某些孩子懂了，某些孩子不懂。我們喜歡心領神會的聰明孩子，卻常常忘記給思維慢點的孩子鼓勵。今天看到的也是他的缺點，明天看到的還是他的錯誤，越看越煩，恨不得明天以後這個人就從班上消失。有時候在別人談論這個孩子時，我也會艱難的尋找他的優點，然後在某天告訴他的媽媽爸爸，看到家長的喜悅和孩子的羞澀。明明明白鼓勵對一個人的價值，卻很難經常做到。
方槍槍想得到認可的願望被空闊的教室淹沒。他舉著脫不下來的衣服，詢問的還是，為什麼不給我小紅花呢？是啊，老師，你看到身邊每個孩子微小的進步和希望進步的心了嗎？沒有人天生是「壞人」。

方槍槍被孩子們下意識的孤立了。
4歲以後的孩子，甚至更小，已經學會了察言觀色。當老師特別喜歡班上某個孩子，這個孩子將會在孩子中間有相當的威信。這好像皇帝身邊的太監，成了皇權的象徵。同樣，某個孩子最不受老師喜愛，那他往往成為被輕視的對象。這樣以後有兩個結果，被全班欺負或是欺負全班。
方槍槍成了前者。他孤獨的走在月光下的幼稚園，他出現在哪，哪就歸於寂寞。於是只能在晴朗天空下一個人玩旋轉木馬，看北京黑瓦的天那麼藍，世界那麼大，沒有一個人來幫他推動木馬。

李老師成了寂寞的他幻想的對象。他應該是討厭她的吧？！所以才把她想成了一個會吃人的妖怪，並且告訴全班，差點引起革命。
我回想在幼稚園中氣急敗壞的時刻，說了什麼已經忘記，罵了哪個孩子也不記得了。我變形的臉有沒有在某個人心中也留下了妖怪的形象呢？他（她）把我幻想成了吃人的魔女，還是吸血的鬼怪，還是奇怪的動物.....
幼年的記憶是永恆的，任何人都能的說出一段刻骨的童年的感受，有的甚至影響長久。方槍槍的記憶中，必定永遠留著李老師拖著長尾巴走過夜深床邊的背影。

方槍槍成了壞孩子，從被孤立被欺負變成了欺負別人。他大聲對唐老師說國罵的時候，唐老師驚訝了，我也驚訝了！一個初進幼稚園還拉著爸爸衣角哭泣的孩子，轉眼被幼稚園逼到牆角大罵，操你媽！被關經閉的該是方槍槍嗎？還是我們的教育！
直到此時，我們老師還是不明白。原本一朵小紅花就可以拯救的方槍槍，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

方槍槍完了。小朋友有小紅花，大人有大紅花，他只有一朵撿來的小紅花，只能獨自欣賞，沒人分享。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