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一部電影的不可靠記憶

備註：忘性很大，常常記錯，細節問題，還請一笑


 　　爬上網，看到有人問：你最喜愛的電影？跟貼的人很多，平時，網下，大約難得有被提問這種問題的機會，大家的表達欲都被引起來了。就在下面想，自己喜歡的電影，這些年看的碟其實不算太少了，向外排列的時候，竟數不出幾部。第一位冒出來的，卻是部很少見人提到的《沉睡者》。
　　被問一下就脫口而出的，總會是常放心上的吧，無論是人是物，印象應該鮮明，可在我的記憶中，這部電影《沉睡者》，真像沉睡了才被叫醒一樣，情節、人物，好多地方都已經模糊不清。
　　大概六年多以前，二零零年秋天，我在XX商城買了不少D版VCD。那個時候，XX商城作為本城最大的D版市場，每天都有身份複雜的一干人等，於其中游蕩梭巡。那個時候，我剛辭掉工作，每天白晝睡覺，晚上精神抖摟。這種情況下，對於影碟的選擇，幾乎沒有標準，再爛再沉悶的片子，都不會看得睡著，極度色情的A片，也看得聚精會神，無動於衷。《沉睡者》應該就是在這期間看的。
　　故事的大綱很簡單，四個少年夥伴，因為一次惡作劇失手，被送到男童教養院，受到獄警的性侵害，長大後，由於偶然得到的機會，他們開始聯手進行復仇。記得畫面極其黯淡，述事又沉悶，一撥子穿灰、黑色西服或制服的男人，在螢幕上走來走去地說話。羅伯特.德尼羅在裡面，還有布拉德.皮特、賈森.派屈克，我喜歡的男星們，可我忘了他們分別扮演誰了。達斯汀.霍夫曼也在，客串酗酒的老律師。他站在法庭辨護席上，竭力地與酒精，與老年健忘症搏鬥，絕望地維護著最後的尊嚴，頭髮、手，連同臉上的每條皺紋，都在不可控制地發抖，都寫著潦倒，活像歲月的審判台上，一尊名為「遺忘」的神祇。
　　四名男孩，在教養院時，每天睡到半夜，都會被叫出去，被獄警們毆打、雞姦。場面應該很激烈，但在我努力回想時，那奇怪地顯示為無聲緩慢的一幕。到底是記憶錯亂，還是本來如此，不想再去追究。有一個鏡頭印象深刻，一個獄警在強姦一個男孩時，命令他背誦聖經…….應該沒記錯，要不然我就不明白這個印象從哪裡來的了。
　　男孩們離開教養院的時候，彼此發誓，將這件事永遠埋藏。
　　很多年後，其中兩個入了黑幫，很偶然的，發現了當年強姦他們的獄警之一，現在已經變成面孔虛浮的酒色之徒了，他們立刻殺了他，被捕。另外兩個，一個在當副檢察官，一個當記者。為了這件事，決定無論如何，要向當年侵害他們的人討回公道。
　　這個故事的主題，似乎應該是復仇――主角之一，每晚臨睡前，都要看《基督山伯爵》；當主角一問主角二是否值得冒失去現有安穩生活的危險，去進行復仇計劃時，得到的回答：「這些年，晚上你敢關著燈睡覺嗎？」
　　由副檢察官擬定的復仇計劃非常巧妙，以致我看的時候，也同那位記者朋友一樣，皺著眉疑惑重重，費好大勁才鬧明白。他們請來著名的糊塗律師、酒瘋子為自己的童年難友作辯護，副檢察官本人，為被殺的獄警擔任控方，努力要將一場必贏的官司打輸。一系列的周旋與安排，被殺獄警的卑劣人品在法庭上被揭露；男孩子們當年的忘年交，德高望重的本區神父，出庭作了偽證---想起來了，這個是羅伯特德尼羅；少年時代的另一朋友，一位黑幫首領，也為了自己幼弟在男童院的被害，加入到這場復仇計劃中。
　　影片中唯一的女性角色，沉靜而溫柔的年輕女子，她曾是男孩們的少年玩伴。與副檢察官及記者之間，似乎一直有著感情的某種糾葛。這個無關緊要的緋色支線，在電影中一帶而過。只隱約記得，她有個公交車上的鏡頭，獨自站著，側臉望向窗外，風吹得金色髮絲纏在臉上，看起來非常落寞。然後，公交車的另一頭，是那個同樣心事重重的記者。他們彼此不說話。
　　很奇怪，一種強大的絕望情緒，從螢幕裡流出來，從這裡開始，我認真地往下看了，所以後面的一些情節，倒能記得清楚些。不過片子也快結束了。
　　總而言之，他們的復仇計劃合情合理，而且合法地成功，害人者們得到應有的懲罰。四個童年夥伴，加上金髮女子是五個，重聚在一起。最後一次聚會。喝酒、唱歌、打鬧、互相擁抱，笑得東倒西歪。窗戶里，燈光下，他們無聲的活動著的剪影-----我的記憶力在此又自作聰明地加修飾詞。其實，整部片子，所有的鏡頭，都很平靜，不動聲色。
　　可以打保票沒記錯的，是影片結局。當年的男孩們，一個死於黑幫械鬥，一個死於吸毒過量，一個辭去副檢察官的職務，回家當了木匠，最後一個仍是記者。
　　沉睡者醒來的結果，便是如此，《基督山伯爵》，已經永遠不再翻開了。
　　最後的最後，少年們歡欣奔跑，長長走廊中，光線照在他們身上面上。畫外音說：「那時候，我們以為前面道路光明，而我們可以一直攜手同行。」當時，看到這裡，我獨個兒哭了很久，好似受了一堆無法言說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