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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時刻刻--The Hours

时时刻刻/此时此刻/小说人生

7.5 / 142,134人    114分鐘

導演: 史帝芬戴爾卓
編劇: 麥可柯林漢 大衛海爾
演員: 梅莉史翠普 妮可基嫚 茱莉安摩爾 史蒂芬迪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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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詩慕

2006-10-07 06:34:36

時時刻刻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喜歡的電影,當然這只是針對個人趣味而言,我不喜歡皆大歡喜的片子,如同昨天看的《Love Actually》,從頭到尾的喜氣洋洋,帥哥美女們競相登場,這樣的歌舞昇平,看到中場已經厭倦,所以看到結尾一對對有情人終成眷屬只覺精神麻木。

我是在對《Love Actually》刻意美化人生粉飾太平的嗤之以鼻中把《The Hours》塞進光碟機的,在看到封面的一剎那,我知道我會喜歡它,三個我深愛的女演員以不同的神情凝望著我,Nicole的神經質,茱莉亞nne的憂傷,Meryle的淡定,然而包圍她們——與我的,卻是同樣一種氛圍:無奈的,悲涼的,如同在黑暗狹長的走道里獨自躑躅,沒有盡頭,沒有終點,看不到出路,周圍漆黑一片,惟有自己腳步聲相伴。

片頭一出來就是妮可飾演的伍爾芙在低吟混亂的遺書配音中,漸漸走向湍急的河流。她說,沒有人比我們更相愛。她的丈夫在心碎的倉惶中飛奔。她撿起河邊的石頭放進口袋。她美麗的面容終於被洶湧的水聲吞噬淹沒。是如此冷靜的悲劇暗示。

1923年倫敦郊區。維吉尼亞 Woolf在她的鄉村宅邸構思那部與維多利亞時代趣味相去甚遠的小說《達洛衛夫人》。在不斷地構想和天分激情燃燒時,她內心壓抑的孤獨和抑鬱糾合爆發。她反覆地遊走在瘋狂與清醒的崩潰邊緣,最終選擇了自沉身亡。

1949年美國洛杉磯。布朗夫人在家中閱讀吳爾芙小說《達洛衛夫人》。她有一個忠實的丈夫,一個敏感可愛的兒子,似乎一切都無可挑剔。但她潛伏在心中的沮喪和憂傷,被她正在閱讀的《戴羅薇夫人》,強化成了一種絕望的自殺傾向。她將兒子寄託給鄰居,告別的那一刻,敏感孩子似乎預感到什麼,不安地叮囑母親一定要來接他,並跟在母親汽車後面追趕……

20世紀末的紐約,現代版戴羅薇夫人克拉麗莎的幼時戀人、詩人理察剛獲獎,她得為他獲獎籌備晚宴。然而隨著理察的跳樓告別,她終於選擇了在平靜中接受獨立的人生。

電影的色彩處理和風景選擇都很有特色。清冷的,蒼白感濃郁,有流淌的水的氣息。伍爾芙寬大的碎花裙子,蘿拉在窗簾背後嘆息的眼睛,包括克拉麗薩抱在懷裡的粉色花朵,一點點微涼,一點點心悸。她們時而凌亂的頭髮,斑駁廣漠的街道城區,清冽愴然,暗含著破碎與死亡。

電影的結尾,回復到最初奔流不息的河水。伍爾芙決然死去,蘿拉在歲月中逐漸蒼老,而克拉麗薩堅強地微笑起來。菲力普格拉斯的音樂恰到好處地填充了電影中各種內心獨白錯落的隱喻。低回縈繞的水聲,模糊下去的容顏,時光流逝,溫暖不再。

在經歷了諸多人性的蒼涼和命定的孤寂後,我們終於看到虛空的真理。生命是一段寂寞的旅程,看不到終點,也找不到歸途。我們只有存在,只有追尋。我們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心裡存在的渴望有多少,就如同我們永遠不明白握在手中的深愛有多重。承擔與索求,如此深不可測。

如果要更清楚的明白這部片子,不得不先說維吉尼亞 Woolf的《Mrs Dalloway》,它是這部電影的重要道具和線索,而Woolf最初給它取的名字就是《The Hours》。小說糾纏於整部電影之中,雖然大部份時間隱藏不見,卻無處不在。它大大延展了電影的內容。完全可以說,電影涵蓋了四個女人:20年代的伍爾夫,50年代的蘿拉布朗,2001年的克拉麗莎以及超越時空的達洛維夫人。買花,晚宴,女性之間的接吻……這些小說中的情節一再出現在電影裡,換了不同的面貌和時空,卻始終跟著達洛維夫人的影子。

維吉尼亞 Woolf的全部小說,幾乎都是她自我精神探索的一種「傳記」,她的作品總是在探索自我生命處在某一階段中意識發展的趨勢和可能達到的深度。《Mrs Dalloway》是她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現代主義長篇小說。它猶如喬伊斯的《Ulysses》,以一天生活來刻畫人物心理時間上的一生。漫長生活經歷湧人人物意識河流中,不時在內心激起沉思、回憶、追索、感想、體悟生命的浪花,彙集著人物心理五彩繽紛的印象圖案。克拉麗莎達洛衛是一位中年婦女,她丈夫是國會議員。六月早晨,她出門買花,要為有首相參加的晚宴做準備(這一情景與《時時刻刻》中紐約女編輯出門買花相同)。那天陽光明媚,清風微拂。大本鐘不時發出深沉悅耳之音。她思緒飄動,想到三十多年前同樣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她和彼得正在戀愛。但她最終沒有嫁給喜歡冒險的彼得而是嫁給了穩重的達洛衛先生。彼得將要從印度回來,她想,要是當初嫁給了彼得,她的一生會怎樣?倫敦街頭上的聲色光影不時觸動她的聯想。

《Mrs Dalloway》是一部意識流傑作(stream of consciousness),也正是藉助這一手段,Woolf才有可能在《達洛維夫人》中用一天時間展現一個女人的一生。影片十分明顯甚至可以說是故意借鑑了這一結構,三個故事都嚴格遵循一天、一個女人的模式進行。這部電影不是以情節取勝,而是更多地指向女人的內心,然而小說和電影畢竟是不同的藝術形式,小說里人物的思想可以天馬行空、神遊八荒,而電影裡卻很難用具體的視覺形象來表現。《The Hours》並沒有藉助很多的幻象、夢境或意象等手段表達人物的內心(全劇唯一的幻像是蘿拉被水流吞沒,非常精彩),而是用了更為寫實的手法,主要通過人物的表情、動作和語言表現她們的內心世界。這種方法更為平易近人,不那麼晦澀艱深,然而同時也易於流於呆滯膚淺。三位女主演功不可沒,正是她們精彩內斂的表演使影片深沉平緩,或者說像一股平靜的暗流,可以不動聲色地湧進你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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