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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小提琴--The Red Violin

红色小提琴/红提琴/

7.7 / 29,109人    130分鐘 | France:140分鐘

導演: 佛朗科斯吉哈德
編劇: Don McKellar and 佛朗科斯吉哈德
演員: 卡勒洛謝奇 Irene Grazioli Anita Laurenzi Tommaso Puntel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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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udou

2006-10-31 22:28:52

倖存




這是我小時候看過的故事,發生在七十年代中期。
在集市的一角,收破爛的鄉下男人面前擺著一堆物品,這些收來的東西拾掇一下,估摸著能賣兩個錢的被他擺在這裡。大半天過去了,冷冷清清,乏人問津。這時,走來一個戴眼睛的中年男人,穿著藍布工作服,兩鬢染霜,眼角皺紋密佈,臉上帶著一種疲憊而麻木的神情。經過的時候,他突然停下腳步,眼睛裡浮現出疑惑的神色。他走上前,彎腰拾起一件物事,細細地打量著,緩緩地摩挲著,臉上的神采激揚已然遮掩不住。
「這個多少錢?」中年男人激動地問。
「四十塊!」鄉下男人的眼神出奇的狡黠起來,雖然說出口時顫顫巍巍,卻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中年男人神色微黯,說:「我身上帶的錢不夠,你等我一下,我這就回去拿,千萬別賣掉。」
鄉下男人點點頭,指著集市一角說:「我住那兒,你到那兒找我。」
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走了,當他滿頭大汗回來時,天色已經暗下來。
收破爛的男人看見他的時候,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說:「我老婆說這東西太舊了,我給重新刷了一下,您看能不能再加點兒?」
中年男人怔怔地盯著斜靠在牆腳的物事,如遭五雷轟頂,面色慘白,嘴唇發抖。他拿起它,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毀了……全毀了……」他喃喃地重複著,眼裡的痛惜那麼深、那麼沉。
那是一把被白石灰粉刷過的小提琴。



 當我看到身著土黃軍裝、臂佩紅袖標的項蓓急匆匆往家趕的時候,我知道她一定是去找她母親當年從老眼昏花、齒搖發落的老朝奉手中接過的那把空掛了幾十年的小提琴。她不知道這把琴是義大利制琴大師Nicolo Bussotti製作的最後一把琴,不知道這紅色的琴漆是大師用難產死去妻子的血液調成,不知道這把琴在阿爾卑斯深山修道院的孤兒們手中傳承了一百年,更不知道它隨著吉普賽人流浪了一百年流落到英倫作曲家兼小提琴演奏家Frederick Pope手中,又被Pope的中國僕人帶到上海,以四個大洋的價錢賣進了西洋古玩店。

此時,她滿心焦急的翻出那些資產階級腐朽文化的承載物:印著好萊塢明星照片的外文雜志和黑膠唱片。一咬牙,她狠心把一張張唱片掰斷。接著,她搬開桌子,掀起地板,輕輕地捧出那把小提琴。唯獨這,她捨不得,說什麼也捨不得。在紅衛兵追來之前,她把琴交給了周原,說:「我是黨的幹部,我相信文化大革命,這東西我不能留。」
就這樣,紅色小提琴得以在亂世中倖存。
制琴大師Bussotti以妻子的血液調出鮮紅的色彩,期望她的靈魂通過小提琴獲得永生。於是,她見證了這三百年的流浪,它被一代又一代的演奏者傳承,他們說著不同的語言,演奏不同的曲目,但是,那指尖的動作,那揮舞的手臂,卻是一樣的自信靈動,充滿激情。



現存於世最昂貴的小提琴應屬斯特拉地瓦利(Stradivari)小提琴,世間僅存500把,而制琴的工藝已經失傳。十六世紀的荷蘭制琴大師斯特拉地瓦利在七十年的制琴生涯中,共製作了大提琴、小提琴、中提琴、豎琴、吉他等上千把名貴樂器,流傳至今的有650把左右。斯氏小提琴的獨特之處在於,它比其它小提琴的聲音更為集中,更具穿透性,可以傳出更遠的距離。為了揭示斯氏琴的秘密,科學家們動用現代的透視、色譜、音頻等手段,分析小提琴的物理構造、材質特點乃至琴漆的化學成份。他們能夠解析斯氏琴聲音響亮的原因,卻無法參透制琴的秘密。如今,只有極少數斯氏琴還留在舞台上演奏,絕大多數或落入收藏家之手,或棲身博物館,每天被取出演奏幾分鐘。
每一把流傳百年的小提琴身上都負載著數段傳奇,正如《紅色小提琴》(Violon rouge, Le,1998)在130分鐘的訴說里所展現的那樣。影片結尾,鑑別專家查爾斯·莫里斯(Charles Morritz)從拍賣會上用最逼真的那件仿製品換走了紅色小提琴,使它不致落如收藏家之手。他想把它交給女兒,因為他深信,大師的心願是讓紅色小提琴作為愛和藝術的永恆聯結,代代相傳。
影片以一場拍賣會為線索,回溯各個買家與紅色小提琴淵源深厚的那些故事,從義大利的Cremona到奧地利維也納,到英倫牛津,到中國上海,直至拍賣會舉辦地加拿大Montréal。講述了紅色小提琴飽含悲慟與希望的出生,才華橫溢卻遭天妒的少年,激情四射難以自抑的青年,直至經歷浩劫寂寂無名的中年,琴與人共同寫就傳奇。

被石灰粉刷過的小提琴未能倖存,它的不幸亦是我們的不幸;紅色小提琴得以傳承,它的倖存亦是我們的幸運。
     
片尾看見王小帥的名字出現在演職員表中,以為是另外一個王小帥。上網查過資料才知道,他扮演了一個警察,難怪鏡頭對著這個相貌普通的警察和一屋子小提琴停滯的那幾秒鐘,瞅著這人有點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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