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段子玩到這境界

※※※※※※※※※※※※※※※※

相聲大師快死了，他的妻子和弟子們聚在病床前。大弟子俯下身側耳傾聽大師的遺願。大師說：「我想看……」

大弟子的臉色很奇怪。他把師弟們叫到一邊，說：「他想看……」眾人愕然。

「你那位吧……」「還是你那位比較合適些啊……」「可……」「她吧，她吧……」七嘴八舌，二弟子被推選出來。「她一生氣發飆就亂丟東西的啊……」「沒事，沒事，這畢竟是老師最後的願望哪……」

「他想看你的……」騎自行車趕回家的二弟子剛跟老婆說出第一句，便挨了一巴掌。「為了大師……」「為了大師？我是你老婆！」「為了大師，拜託了……」「不行！」老婆轉身不理。然而，似乎想到了什麼，她臉上出現了一種溫柔的神情。她堅毅起來。「好吧！為了大師！」

為了大師——這崇高的目標！二人都被自己給感動了。二弟子看著老婆從裙子裡褪下底褲，也不知怎麼回事，生理上竟蠢蠢欲動了。他貼了上去，「老婆……」

一番歡愛，激情遠勝平日。夫妻倆來到醫院。病床前，大家沒有多說，有感動而莊嚴而肅穆甚至神聖的氛圍。大弟子恭敬地給彌留的大師戴上眼鏡。二弟子老婆由丈夫相扶，踏上病床，走到大師面前，閉著雙眼，叉開腿站著，緩緩撩起裙子……

大師瞪圓了雙眼……

「可以了……」一分鐘後，大弟子說。二弟子老婆慢慢睜開眼睛。「可以了？」「是。」「沒關係，我願意，如果大師想看，我可以給他看得更久。」「真的可以了……」不那麼情願地，二弟子老婆下了病床。擁抱，淚水，所有人都感動。

病床上的大師開始嚅嚅囁囁。大弟子湊上耳朵。

「混帳！我說的是我想看海！！」大師拼盡最後一口氣，怒斥。

※※※※※※※※※※※※※※※※

既然這樣開場，黃段子就得一直繼續下去。這電影出位的地方就在於，層出不窮的黃段子，都被拿來在守靈夜上大談特談。

第一個守靈夜。大師死了，弟子們守靈。「我想看」事件餘波尚在，除了惱羞成怒的二弟子夫婦，其餘人心中還蕩漾著竊笑。大家聊起了過往的種種搞笑之事，大抵都跟女色啊性啊屎啊尿啊有關，原來，大師也是性情中人哪……說得興奮起來，大夥扛起了大師的遺體，挑起了坎坎舞。

第二個守靈夜。大弟子死了，大家又來守靈。酒酣耳熱之際，大弟子的種種英明神武又被拿出來說事，其中最關鍵的，當然是大弟子怎麼會突然仙去了。「他死之前的前一晚我們在酒吧里。」二弟子開始爆料。「啊！」眾人來了勁。「有個女的完全醉了，一直纏著大師兄……」二弟子開始比劃那女人的身材。「啊……」眾人感嘆。大弟子都六十好幾的人了，還能招引美女？

確實是美女，胸脯大大活色生香的美女。大弟子怎麼個消受法？二弟子不是太知道，得，乾脆死去的大弟子還魂說書吧！但見這老頭死去活來，靈堂上把腿一盤，將那晚的艷情娓娓道來。「一個手指進去了，不夠！再加一個，不夠！再一個，還不夠！四個手指，不夠不夠……乾脆整個手都進去了！」超邪門的，明顯一個段子嘛！活著的人聽著，卻high到了極點，「哇！拳交啊……」也難怪，這老頭第二天跟二弟子吹牛，會一下子腦溢血倒地身亡，值！

第三個守靈夜。這回，是大師的妻子死了，跟二弟子曖昧地說了聲「我很寂寞」之後，死了。這回的守靈，又是一個狂歡夜。

大師的妻子從前是伊豆的頭牌歌妓。守靈夜上，來了一位她從前的恩主和追求者，後來因此傾家蕩產，現在在開計程車。沒有怨恨，只有對昔日風情昔日繁華的追憶和懷念，這頭髮花白的老頭兒，掏出三絃琴，對著昔日情人的遺體，唱起了她所愛的一首歌，由他的情敵——情人所嫁的大師創作：

「♀（哈哈，兒童不宜，是什麼東西就不說了）對♂（同樣兒童不宜）說，你在我裡面就像根牙籤……」

「我們對歌比賽吧！」正陷在道德譴責之中的二弟子一聽，抬起頭來。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男女老少齊上陣。接下來，便是黃段子連篇了，而且全唱了出來。詳情不必贅述。在一片歡樂祥和溫情的歌聲中，我的手搭著你的肩，大家開起了火車，逝者的面容浮現出來，電影落下帷幕。

※※※※※※※※※※※※※※※※

我很少在評論裡複述電影情節，這次例外。不是因為黃段子有趣，而是因為黃段子在電影裡的存在和張揚必須被強調。《守靈夜》荒誕走板的黑色幽默底下，奏響的是一闋愛與死之歌，而黃段子，作為生之歡樂的極端體現，在一個本來是悲傷而冷酷的極端環境中，對應著死去的人，提醒著活著的人，生活是一件何其有趣的事，生活裡面的情感，無論如何交錯糾纏，無論如何誤解執著，無論偉大還是猥瑣，都有著本質上的善的意義。

所以請相信我，看完這部精靈古怪的電影，你的心中會有溫情，你的臉上會有微笑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