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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報酬--The Wages of Fear

恐惧的代价/九死一生/恐怖的报酬

8.1 / 46,013人    131分鐘

導演: 亨利喬治克魯佐
編劇: Georges Arnaud 亨利喬治克魯佐 Jerome Geronimi
演員: 尤蒙頓 Charles Vanel Folco Lul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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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淘電影

2006-11-22 00:45:31

Salaire de la peur, Le


1940年到1944年這四年左右時間絕對是法國人最鬱悶的時候,國家淪陷,只有南方有個傀儡的維希政權,而在電影界上也是大批導演離開祖國,包括大名鼎鼎的雷諾瓦,克萊爾、迪維維耶等,,不過也有些新鮮血液加入導演行列,其中也不乏後來的名導,像黑色電影的大家雅克·貝克(Jacques 貝克),電影的另類大家羅伯特·布列松(Robert Bresson)。其中還有一位名氣十足,並且成為50年代法國導演圈重量級人物的,亨利·喬治·克魯佐(Henri Georges Clouzot)。克魯佐以拍攝驚悚懸疑片聞名,而拍攝於1943年的著名淪陷電影《烏鴉》(《Corbeau, Le》也譯作《密告》)更是在後世被人稱為法國影史的一座高峰,特呂弗也曾說過自己非常喜歡那部電影。不過這部電影給導演克魯佐帶去的更多是痛苦,一經發行,變被法國地下反抗軍抵制,稱其為賣國電影,十分有諷刺意味的是,導演克魯佐也被別人密告,於是被驅逐出法國,一年之後才得以回國,這一年的經歷對克魯佐的打擊還是蠻大的,他變得厭世且憎恨人類,從其之後的電影也能看出些影子,克魯佐之後的電影世界都是一個悲觀且殘酷的世界,劇中人物貪婪且渺小,並時刻接受死神的召噢,感情的外衣下卻是自私,貪婪,膽怯,仇恨和暴力。我們無權對別人的世界觀加以評判,不過克魯佐通過電影這個媒介將其世界觀展示給觀眾時所使用的種種精妙手法卻是難得的精彩。

 相比之下比較喜歡《恐懼的代價》,也想稍微嘮叨兩句,這個電影拿的是當年的戛那金棕櫚和柏林金熊,最出名的兩大國際獎項都被他拿了,也足見這個電影的不俗之處,。兩個半小時的電影從情節上大致分兩部份,前幾十分鐘節奏較緩,把一個落後荒涼且與世隔絕的小鎮大致描繪出來,電影發生在二戰後的中美洲某小地方,戰爭使他們背井離鄉,逃到這個小地方,天氣炎熱,生活艱難,當戰爭結束,回國也成了問題,這些逃來的人根本沒有錢離開這裡,只能繼續在這裡忍受生活上的煎熬及對家鄉的思念。導演通過各種側面描寫,反覆說明這裡的艱苦,這也為下段幾個人敢於冒險去運炸藥做了鋪墊。其中有個細節印象較深,在這個地方有色人種反而是有地位的的人,而歐洲的白色人種倒成了窮苦受欺壓的,這在50年代的歐洲絕對是為很多人看不慣的,而印象中克魯佐也是有白人之上思想的,所以這個細節也是進一步強化那些白人希望早日離開那裡的原因。

 

幾十分鐘的平緩鋪墊後,節奏突然緊張起來,在之後的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克魯佐對驚險片氣氛的營造能力及精彩的剪輯及豐富的細節描寫,為我們呈現了多個精彩段落,也使其無愧於「歐洲的希區柯克」這一名號。美國人的油田發生爆炸事件,大火難以撲滅,總部計劃將小鎮的900公升硝化甘油運到油田滅火,硝化甘油屬烈性炸藥,怕震動,且怕炎熱,而石油公司並沒有專門的運輸車,只能用普通的卡車運輸,加上通往油田的路並不好走,這次運輸則更像是通往地獄的死亡之路。由於風險太大,公司計劃派兩輛車分別運輸,只要有一輛車能到達油田,便算完成任務,為了防止工會的麻煩,公司雇用了幾個在小鎮遊蕩的歐洲難民,由於上段的鋪墊,這些歐洲人早已經厭倦了這個小鎮,雖然危險,但豐厚的報酬和對家鄉的思念還是讓他們甘願冒險。於是應徵者若、馬里奧、班巴和呂伊吉便踏上了這個驚險之路。

 

 關於驚險和緊張一定要多說說。從向汽車上裝貨開始,影片就一直在營造一種緊張且驚險的氣氛,搬運工的險些摔倒更是嚇得呂吉把酒杯扔掉;而年紀最長的若用其經驗者的謹慎及反覆檢查也一再暗示這次旅途的危險性;汽車一直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行進著,老人若緊張得忽冷忽熱,胸悶,嘔吐,對死亡的恐懼使他承受巨大的壓力,同時也在壓抑著觀眾的情緒。困難是一個接一個的,克魯佐也是想盡辦法對觀眾進行著精神蹂躪。過瓦礫路的時候時速必需要維持在40公里,不能快也不能慢,反覆的油門,換檔。汽車過吊橋那段更是成為經典段落,拉著炸藥的汽車,有些腐敗的木製吊橋,跌入深淵的手推車,,即將斷掉的繩子與駕駛室裡的馬里奧的反覆切換,更加重了緊張氣息,突然繩子崩斷,吊橋坍塌,鏡頭轉為全景俯拍,也是汽車成功離開弔橋,觀眾懸住的心和主人公一起逃出險境,壓抑並得以完美釋放。克魯佐還展示了其出色的局部節奏控制及剪輯技巧。有這麼一個炸石頭的段落,路上有個巨大的石頭阻擋,他們決定用硝化甘油炸掉,石頭被鑿了個洞,硝化甘油遭遇碰撞就會爆炸,呂吉十分謹慎的用木棍導引把硝化甘油倒入石頭洞裡,鏡頭特寫那根木棍及上面緩緩流下的甘油,氣氛異常緊張,同時也是靜得要命,這時噔的一聲,鏡頭轉向躲在遠處的馬里奧,他正焦急的用手彈著火柴盒,他那有節奏的彈擊聲和另一邊的緊張至毫無聲息形成互襯,那聲音也更像是彈擊觀眾緊張的心弦,反覆的刺激著觀者,。同時,呂吉倒甘油的棍子,馬里奧彈擊火柴盒的手,以及班巴嚼東西的嘴,三組特寫鏡頭的反覆切換,更是將緊張氣氛進一步托向高潮。

 

 像最上面說的那樣,克魯佐在受驅逐後,越發執著於對人性醜惡的描寫,這個片子的幾個主人公也都具備了他一貫批判的特點,自私,貪婪,膽怯,暴力,且互相利用,這裡沒有什麼友情,也沒有什麼愛心,所有一切都是在利益驅使下虛偽的表現。主人公馬里奧屬於一貫的遊手好閒,社會閒散人員,成天就知道偷雞摸狗,勾引個小姑娘什麼的,當他遇到了衣冠楚楚的商人若,馬上與之成為好朋友,並竭盡所能的巴結,並不惜和之前的好友班巴鬧翻,而他與若的結交,更多的是源於若似乎富人,比較有利用價值。而在後面膽怯的若企圖逃跑,更是被馬里奧痛打並威逼其必須與自己一起完成任務,之前所謂牢固友情更加露骨的成為了一場利益交換的過程;之後在深坑,馬里奧為了能讓汽車順利通過,不惜壓斷若的腿,於是克魯佐眼裡的人性越發露骨的表現出來了。同時,老商人若的膽怯及恐懼也是導演很花精力表現的重要情節,這裡不得不先誇一下老演員Charles Vanel,他飾演的若在對恐懼的詮釋上足以感染觀眾,尤其是等炸石頭那段的一抖一閉眼,卻是很傳神。

 

 除了對人性的批判,這個電影裡同樣透露著克魯佐對世界的看法,即這一悲觀且殘酷的世界。悲觀主要體現在對生命無常宿命觀點。影片第一個鏡頭就是四個被綁在一根繩子上的幾個蟲子,而一個小孩子正在旁邊玩著這幾個蟲子,暗示人都是命運的玩物而已,誰也逃不脫最終的悲哀命運。劇中也是如此,即使經歷了如此多的危險,兄弟子人還是幸運的逃脫了,第一輛車的班巴和呂吉正在談論著家事,呂吉在開心著刮著鬍子,講著一家的潔癖傳統,。鏡頭轉到後面的車,若的菸葉突然被巨大的衝擊力吹飛,前面起了一大片黑雲,毫無疑問,班巴和呂吉出事了,甚至到最後沒有交待他們出事的原因,也沒有什麼先兆提示,非常偶然的事件再次說明導演的生命無常觀點。而最後馬里奧在成功完成任務回家的路上,竟然陰溝翻船也是同理。而殘酷則更多的是跟上面提到的人性醜惡聯繫到一起了,。。

 

 本片中,有人在聖母像後面上吊,而《惡魔》里曾經是修女的主人公也成了殺人兇手,還有《烏鴉》里宗教的段落。不知道是不是導演本身對宗教的一種懷疑。

 電影還不錯,就是有點長,不過不失為經典,唯一遺憾是不能在影院觀看,如果在影院看,會更入戲,緊張氣氛也會感受的更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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