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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背上的法庭--Courthouse on Horseback

马背上的法庭/CourthouseonHorseback

6.7 / 251人    France:101分鐘

導演: 劉杰
編劇: 王力扶
演員: 李保田 呂玉來 楊亞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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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四

2006-11-27 07:39:57

哀傷之死


對「馬背」與「法庭」的聯姻無比好奇。「法律下鄉」題材?用腳趾頭虛構了古道、西風、瘦馬、老法官,又將老法官佝僂成劉羅鍋……睜眼,終於還是花十八大元買下《馬背上的法庭》。盜版總不來。 我們沒辦法不熱愛盜版,除了昂貴,正版敵敵畏最不得人心的,除了與正片無關的、跳不過去的廣告,便是欣欣然印在封套上的、想當然的、厚顏無恥的宣傳詞。「民族百象/人文核心/紅色幽默/笑痛腹肌」……嚴重誤導,最後四個字尤其草率,尤其湊。笑什麼,怎麼笑。笑貧?笑愚?笑弱?幽默自然是有的,儘可以笑得會心,可到底是甘盡,苦來。 總起來說,本片鬧心。只除了山路伴著摩梭族民歌抖擻蜿蜒的時候,犯困。    山路抖擻,山路蜿蜒,山路十八彎。老馮打著盹兒,牽著馬,身後跟著的,是第一次走這條路的阿洛和最後一次走這條路的老楊。這群哀傷的人。 其實歌頌的痕跡很清晰,全片的粗大眉眼中,有少許媚俗,冥冥之中有個力量,時不時揪住老馮制服的前襟,默默往主旋律上靠,往假惺惺上靠……阿洛的存在意義,就是襯,正著襯,反著襯,形而下地襯,形而上地襯……老馮,多麼具有獻身精神、多麼富有審判經驗的老牌法官,多麼適合抓到購物頻道去大力推銷的智慧長者;先進完了,拔高完了,老楊時不時出現,還原老馮人性用。偉大人格講夠了,要聽自己去看,我逆反,只講「哀傷」好了。人之常情到底親和一些。    呂玉來,科班出身注重細節的孩子,不論是《孔雀》裡的小弟,還是《馬背上的法庭》裡的法學生、新晉書記員阿洛,都脆生生的。倔強青澀可是他本色?阿洛極看重法律法規的尊嚴、執法人員的斯文,其機械理念與滇西地區山寨住民的種種現實格格不入,他無法認同老楊因地制宜的變通,更無法接受一個法官背著一頭嗷嗷亂叫的小豬走街串巷。岳父依照所謂「村民公約」殺死了鄰人的羊,阿洛為著他「法律的尊嚴」而講出的一句「不合法」立刻激怒了岳父,老人認為他「胳膊肘往外拐」,憤憤地高喊不要把女兒嫁給他。明明領了結婚證就是合法夫妻。他有洶洶的質問、滾滾的困惑。 他與老馮的一次次爭吵猶如法庭辯論,他拿出的每一個證據,都足以刺傷老馮一千次。我不注意執法人員的形象?你呢?你形像這麼好,怎麼你老婆孩子還不要你呢? 阿洛所追求的真理與幸福在磕磕絆絆的現實里踉踉蹌蹌著,尚年幼。    他的哀傷偏暖,仍有企望表情。    老楊沒有文憑,於是她在法律工作者選用政策的變動下被大學畢業生阿洛所取代,再一次成了隱沒在摩梭族山寨裡的普通農婦。46歲,獨身。 老馮告訴阿洛:你楊阿姨一輩子都是正正經經的。是,正正經經的,可正經人不見得就沒有心。 老楊的每一句叮囑,幾乎都可以拆成十句來解讀,那裡面的忠告、不捨甚至戀慕,溪水一般,抓抓撓撓地流。 陪伴,不僅是一種生活狀態,更是一種沉厚而安靜的感情。她在失去工作的同時,也失去了「陪伴」。    她的哀傷,偏涼,浸泡了腫脹的無望。    李保田總歸是一身匠氣的,對白,毫無意外地,帶著舞台腔,可我真真要愛死他那張苦大仇深的臉。他在花絮里笑:我不怕拍,反正我睜著眼是八字眉,閉著眼是平眉。如果說這對眉毛的主人是個中年危機尚未結束老年危機近在咫尺的尷尬人,我絕對相信。老馮就是這麼個尷尬人。他掉了一顆牙,悵然地丟進瓷盤,拿起來,再丟;微細的「乒乒」聲,宛如催人老去的鐘,按部就班地響。 可老馮最具象的哀傷,是健忘,真真假假的健忘。 他總忘記妻女對他的不聞不問,忘記他只講了半句的,齟齬的句子。 他在阿洛混亂的「婚宴」上端了酒碗晃晃悠悠去敬新娘,「好好跟阿洛過日子」……沒說兩句就掉下淚來。老楊拉他:「別說了」;阿洛拉老楊:「叫他說」。到底還是沒說,他抹抹眼睛說:忘了。於是喝酒。 分別前夜,老楊換了摩梭女子的衣裳,在近景里給老馮洗襯衣,邊洗邊叮囑些有的沒的,老馮遠遠坐了,參差地應和。意在言外。他說:有句話我一輩子沒說,後悔。啥?老楊問。忘了。老馮答。 他「忘了」的,恰恰是總也忘不了的。    他的哀傷不偏不倚,給歲月磨蝕得隱蔽而節制,只剩下行走。    早在第十幾分鐘,我已經在積習難改地猜測:老馮總牽著馬打盹兒,搞不好會在片尾兒墜崖死掉。結果老馮就真的死掉了。鏡頭裡只有馬,沒有人,眼見老馮走出鏡頭,一陣稀里嘩啦,而那匹老馬依然,心無旁騖,愀然識途。老馮為什麼姓馮,只因他亦有馬性,要死便死在途中。我畫蛇添足的簡單象徵。    那麼,哀傷也一起死了嗎?    PS.關於營火中的國徽,關於草海中的責任,關於顛簸中的司法;關於貧窮關於愚昧關於弱勢…… 或許改天,會另起一行@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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