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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春--Late Spring (Banshun)

晚春/Banshun/LateSpring

8.2 / 19,752人    108分鐘

導演: 小津安二郎
編劇: 小津安二郎 野田高梧
演員: 笠智眾 原節子 月丘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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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05 10:54:08

寫晚春的功課


小津安二郎的拍攝手法對女性角色的處理


攝影師的觀看方法

  藝術批評家John Berge在《觀看之道》中提到:「攝影師的觀看方法,反映他對題材的選擇。」「我們對影像的理解和欣賞還取決於各人獨具的觀看方法。」(Berger, 1972: 3)影像的觀看方法,表達了觀看者的態度。所有藝術形象,可以說都是根源於客觀物象的,然而在與客觀物象的具體聯繫方面,又往往呈現出很顯著的差別。同樣地,同一拍攝對象落在不同導演手上,亦會得到完全不同的表現。
  導演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他在攝影機位置導致的鏡頭角度,小津安二郎多以低視點攝影方法,把鏡頭在離地面兩至三尺的低位置,避開一切俯瞰的鏡頭,他曾經說過:「不應該濫用俯瞰攝影來表現人。」(佐藤, 1981: 212)這是因為抬起頭看人具有尊敬人的謙虛。而他在影機運動的禁絕,避免了在鏡頭上造出對角色的偏頗,加入了個人情感。可見小津以一種人文主義精神,去形塑出每一位主角。

晚春對女性的塑造

  黃國兆在《小津安二郎的電影世界》中提到,小津對家庭倫理電影的情有獨鐘,在他大部份的影片,尤其是中、晚期,都以人生共本活動和五大人際關係為主題,而且重複在不同的影片中出現(黃國兆, 2003: 33),而為配合其主題,小津後期作品的靜態、簡煉的拍攝風格,亦為評論家之讚賞。
  與其問小津安二郎如何書寫女性,倒不如說他是在描述在人生階段中女性的位置。(金炳興,1973: 27)溝口藉《雨月物語》批判為利忘恩的男子,歌頌女子的無私與犧牲,小津則偏重在人生階段上其角色的處境以及性格所作出的反應,反映入生改變之不可違,在角色描寫亦見全面,偏重現實層次。在《晚春》中,導演將故事重心放在原節子女兒的角色上,故事改篇自廣津和郎的短篇小說《父與女》(小津安二郎百年紀念展, 2003: 139),早年喪妻的大學教授周吉和女兒紀子,紀子因為戰時勞動而身健有患,加上為了照顧父親的起居,錯過了適婚年齡和合適的對象,遲遲仍未結婚,父親暗為著急,姑母亦為紀子說媒,紀子疑心父親要再婚,周吉將計就計,紀子一心為成全父親而出嫁,在京都旅行後,紀子出閣,最後只有父親一人孤寂地消磨時光。
  在《晚春》中,家庭於女性來說仍是具有相當高的地位,主角紀子身體抱病,所以在家裡照顧父親的起居生活,而身邊的人對她結婚成家立室的事十分著緊,可見家庭對女性的重要性,如賽門波芙娃於《第二性.結了婚的女人》所說的,也如中國人所言「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女性地位受到家庭中男性的約制,但有趣的是,在電影中同時亦介紹了當時來說新奇的現象,就是離婚和女性自立,紀子的朋友阿綾離婚,並自力更生,紀子想不嫁時亦有求助於她,希望學得一技之長可媒生,這於男性中心的社會是難以想像的行為,但小津都把這些作為題材拍到電影中去,亦沒加以貶抑或讚揚,是以得見導演對女性和每一個角色的尊重。
  同樣以家庭為中心,不如《雨月物語》中的女人為家庭而犧牲,《晚春》裡的紀子為的是自己意願,自己所愛的父親,而逃避父親的期望,在紀子與父親遊京都最後一夜的對話中可見,對小津來說,女子出嫁,由一個家庭轉到另一個家庭,在於人生的變遷,階段的演進,無法違抗,但女子的幸福仍由她們自己所把握,如父親周吉所言,要夫妻兩人共同努力才可得到幸福,這表現了女性在新時代的獨立自主。題材上,小津避原著的結局而不用,只集中描寫父女關係和情誼,最後以留下孤單的父親作結,突顯小津一貫關注的問題──家庭的關係與人生的演進。
  裝扮好的紀子跪在榻榻米上,感謝父親的養育之恩,周吉本來受之無愧,但亦蹲下來聽女兒的說話,還拉起她,除表現作為父親疼惜之情,亦顯見小津的心思,在此關係上,兩人都是平等的,既互相關懷,亦帶尊重,絲毫不見父權的痕跡。而同樣的鏡頭於兩人離開京都晚上的對話亦見,兩人身處於狹窄的躺室,可見二人關係之密切,在父親的一番教訓的言論,仍是以平行的坐姿進行。


參考書目
佐藤忠男, 1981 : 溝口健二的世界. 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
金炳興, 1973 : 『小津安二郎和他的作品』, 小津安二郎百年紀年展, pp.27-28.
黃國兆, 2003 : 『小津安二郎的電影世界』, 小津安二郎百年紀年展, pp. 29-43.
賽門.波芙娃, 1949 : 第二性.三, 台灣:志文出版社.
Berger, John, 1973 : The Ways of Seeing 觀看之道, 廣西: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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