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之花》：尷尬，在路上

唐•約翰斯頓算是一個美國的中產階級，平時他待在家裡看電視，像所有平常而簡單的由中年向老年過渡的男人一樣。他的女友雪莉雖然年紀也不小，但還是醋意盎然。一封突然出現的信讓雪莉更加失望。信里提供了一個可以使生活有些波瀾的事情，唐•約翰斯頓曾經的女友在19年前生了唐的孩子，這個孩子正踏上尋父的旅程。唐的鄰居溫斯頓是個喜歡管閒事的傢伙，他幫助唐調查了唐年輕時所有的女友的下落，並鼓勵唐去尋找那些曾經的情人。

《破碎之花》的大部份段落描繪的正是唐尋找舊情人的過程。第一個尋訪的女人叫蘿拉，她有個美麗的女兒叫做洛莉塔。蘿拉失去了自己的丈夫，當然她看起來精神狀態還是不錯的。雖然她和唐又在一張床上睡了覺，但是清晨兩人之間還是充滿了陌生感。她問唐在這裡做什麼。唐顯然不會再對什麼一夜情有任何的興趣，那是年輕人的事，是洛莉塔這樣的小孩子才做的。導演巧妙的把這個放縱的像個嬉皮的女孩安排在這裡，並讓她在唐面前脫的精光，似乎在迫使唐回憶曾經類似的年輕生活。第二個女人叫做多拉，她嫁了一個有錢的丈夫，而他的丈夫似乎很小氣，處處讓唐覺得尷尬。他還拿了多拉年輕時候的照片，他不知道這正是唐給多拉拍的。看的出多拉依然對唐含情默默，越是看起來拘束約是這樣。在這個段落里最可憐的也許不是多拉和唐這對破碎的戀人，而是她的丈夫，充滿了嫉妒和虛榮心的男人。雖然他看起來意氣風發，事業有成，家庭和睦，但這樣的結果背後藏的是別人的故事。有了這樣的男人，我們不難判斷多拉一直都是怎樣生活過來的。不知為什麼，我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很像《天堂電影院》裡艾琳娜的丈夫。第三個女人叫卡門，是一位動物溝通學家。在這裡導演安排了一個黑的發冷的幽默，雖然卡門能和動物溝通，甚至能聽懂貓的語言，卻無法和唐再有任何心靈的溝通。工作不斷打斷她和唐本來就少的可憐的接觸機會。前兩個情人還留唐在家裡吃了飯，而這一個連話都不願意和唐多說。最後甚至讓助手把唐的花又還給了唐。第四個女人叫做派妮。唐在找她的時候迷了路，順便採了些野花。派妮和一幫朋克住在一起，目光充斥著憤怒，滿口的粗話，她的朋友甚至還把唐揍了一頓。唐和有些神經質的她幾乎沒有任何交流的機會。誰又知道派妮這些年經歷了一些什麼樣的事呢。最後一個女人已經去世了，唐買花的時候在花店遇到了一個年輕體貼的姑娘。當然，唐不會和她再有什麼故事。她只是孤寂的公路之旅中的一朵花。唐在舊情人的墳墓前站著，似乎只有消失了的愛情才是永恆的。

唐完成了沒有結果的尋找之旅後回到了家，他看到了一個年輕人，認為那是自己的兒子，竟把年輕人嚇的跑了。然後她發現那封粉紅色信封裝的信的筆跡酷似雪莉的筆跡，此時，整部影片好像一個玩笑。賈木許沒有給觀眾一個好萊塢式的結局，影片中的所有問題也都不了了之。吉姆•賈木許這個喜歡搖滾樂，喜歡垮掉的一代的傢伙在這部影片裡幾乎沒玩弄晦澀的技巧，影片平實的像一個美國中產階級的日記，歲月會使人變的，晚年的金斯堡不也是變成一個慈祥的老頭了嘛。那個放蕩，輝煌，或者渾渾噩噩的歲月已經變成了一張張地圖，一條條公路，一張張唱片。影片中的唐乘坐著飛機幾乎走遍了美國，尋找分佈在美國各個角落的舊情人，也尋找自己曾經的生活。但這次尋找已經不再有曾經「在路上」那樣放縱的有些不負責任的狀態，而多了一些贖罪感，似乎在向傳統的道德回歸。



魏曉波
2006-12-19 22：56於株洲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