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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無上II之永霸天下--Casino Raiders [2]

至尊无上之永霸天下/至尊无上2/兄弟情深

5.8 / 358人    Hong Kong:91分鐘

導演: 杜琪峰
編劇: 曾謹昌
演員: 劉德華 吳倩蓮 王傑 陳法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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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如知

2006-12-23 08:48:52

穿過青春的你的鮮血我的憂傷


八十年代中末到九十年代初,香港電影最血腥最詩意的江湖和英雄輩出的年代,當年的杜祺峰並無現在這般晦澀怪異,而是深情而慘烈的。有了英雄本色,喋血雙雄,天若有情的珠玉在前,至尊無上之永霸天下並非十分耀眼。然而,我當年曾深陷其中,認定這部片子的演員並非做戲,而是在演出自己,自己的生活和性格。在大雨中墜落的生命和情人間最後的凝視,在絕境中並肩殺出個黎明和兄弟情深。我看得或哭或怒或心有慼慼,我於幻想和真實之堅穿梭,被這部電影影響著走過青春寂寞,夢裡曾經大雨滂沱,儘是江湖不歸路。
  
  人生,是夢的延長。
  
  那時所做的夢如這部電影般極端,快樂不真實持久,殘忍暗無天日,痛苦不可仰視。俊朗倔強的劉德華,任性痴情的吳倩蓮,陰鬱疲倦的王傑和兇惡粗俗的黃秋生,痛徹心肺的《一起走過的日子》和《心痛》。一切一切都是現實般逼人。仇飛的死給電影添上了更加憂傷的結局。死亡,是不是一切恩怨的終結?
  
  我曾經疑惑,少年的我對劉德華曾有著什麼樣的複雜感情,他那樣英俊,那樣不可逼視,那樣木秀於林,他正正符合我對年少翩翩的所有嚮往。他和翅膀心意相通,不需做戲,他就是翅膀。他生機勃勃,熱血沸騰,他那英俊冷酷的面容,那驕傲輕佻的態度,那狂妄單純的笑容,他那刀刻一般面容上異軍突起的鼻子,他那向四面八方抨射著一股子辣氣和煞氣的走路姿態,那花里胡哨賣弄技巧混不知早已墜入陷阱的天真和直接,那光溜溜理直氣壯照亮在黑暗大街的健美肢體,那痛到極點絕望到極點似斷非斷行將熄滅不可遏制無止境墜落的目光,那眼睛裡奔湧的恨意和怒不可遏不需掩飾不需收斂毫不含蓄唯有狂放,就已是誰都求也求不來的演技。
  
  這樣的少年跟那個火爆剛烈的小妹是何等的天造地設,小妹跟吳倩蓮是何等的天造地設,吳倩蓮那時候兩道掃帚一樣的濃眉,穿襯衫夾克和窄腿牛仔褲,一頭亂髮結在腦袋後面。她看起來粗魯鮮活。可是,就在她看著翅膀,就在她抱著頭坐在下雨的街上等待著翅膀或翅膀的屍體從賭局裡出來,就在她拖著斷腿叫:「讓我幫你撐。。。。」那細膩深愛著的女人的心啊!多麼矛盾的吳倩蓮啊!那一棒打得結結實實,於是天河倒轉,大雨湍飛,神鬼失色。這就是大浪淘沙,熱辣刺激而又暗無天日的江湖,江湖給予每一個人最絢爛的夢想,也奪走每一個人最寶貴的東西。任憑翅膀再勇敢無畏,炸毀世上任何一座棧橋,任憑他陪上一雙眼睛,任憑他拍打橫死的小妹柔軟的胸膛,大雨橫掃著斷絕的緣份,終究牽挽不住一瞬呼吸一掌溫暖。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去你。新鮮美麗的生命流逝,紅英墜落終被大雨衝散。有時我想小妹如果不是那麼剛強痴情,如果不是小妹舍了自己的性命去挽救翅膀,也許就不會有那個微笑著設下重重陷阱請君入甕的冷酷男人,也許僅僅在某夜某個黑暗的街頭多出一具年輕的英俊屍體,一個女人的香銷玉殞催熟了等待和忍耐的成熟男人,翅膀一夜成長,這就是代價,翅膀的面容從此烙下了那一夜的疼痛悲傷。
  
  世風嫉惡,豈容秀木?
  
  仇飛看見曾經心愛的女人委身惡徒,傷痕刻下,莫能痊癒。王傑高亢哭泣般的歌聲「從此我—也—不—再—是—自——己——」,仇飛看見被狗一樣囚在屋角的,是他的小女兒。那女孩丟下碗轉身搶過武器,就像隻預覺到將遭屠戮的小獸一樣,快的不可思議,以致於直到她握緊武器,橫在胸前瞪大眼睛嚴陣以待的時候才能看清,她手中緊握的只是一個細細的薄弱的衣架。身邊一切都是陰暗,光線直射在她臉上,那孩子髒兮兮的小臉上瞪大的眼睛滿是驚恐抗拒,鏡頭由遠及近一次快閃,是打在頭上的驚雷。王傑那隱隱浮動著命定的陰雲的面容上僵硬的表情瞬間破裂,淚光開始旋轉,聲音梗在喉嚨里。我料他此刻心裡必定萬千念頭如潮奔湧,無處發洩,不知該去恨誰。小東西在他懷裡拳打腳踢,竭盡全力咬他的肉,也許這樣還能讓他好過一點。他全心全意想要得到安寧。
  
  命運就是如此,幫助你得到一切的也許恰恰就是導致你失去一切的,所以仇飛將亞洲第一快手一刀斬下,毫不猶豫,義無反顧,眉頭都不曾皺一下,他喉嚨里發出輕微的「呵,呵」聲,他沉痛的砍掉這隻手,這隻手助他生財載譽,這隻手害他一生孤苦,他就是要砍掉這隻手,他有女兒了,他早已倦了,他早已變了,他那冷漠面容後掩藏著眷戀,眉心和嘴角的皺紋下是萬千柔情,他不能帶著這樣小和無助的小東西重蹈覆轍。他別無選擇,他摒棄前半生苦苦追尋的全部的尊嚴,只願換回平靜生活,遠離是非,做個酒保,賺點小錢,入夜早早回家,和女兒相依為命。那就砍掉它,留下它,忘掉吧。疾愈閃電的亞洲第一快手,當年快意恩仇的熱血少年,一言不發。可是,放不脫,衝不出的,他早已身陷重圍,身不能主,砍掉了這隻手,砍不斷千絲萬縷的過去,忘不掉深鏤入骨的恩怨,脫不開滄海桑田的江湖。
  
  我願那是個深秋的早晨,仇飛年輕沉鬱的生命在晴朗的空氣中隨著鮮血流盡,他歷經苦難的身體毫無份量般墜落入車中,生命如此美麗,他卻早已太過疲倦,成與敗,得與失在生死之間毫無分野,我只願他安息。
  
  「我只是太累了,好想要睡一睡。」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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