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明寒草
2007-01-03 22:04:05
為傷痛找個出口
城市的傷口來自於承載了太多的慾望,洞悉了太多的秘密和傷痛,卻無法開口。而人們的傷口來自於無法忘卻的記憶,世界上唯一的那壇「醉生夢死」的酒早在王家衛戲裡被喝光了,所以報復、酗酒、自殺……種種行為,不過是想為自己的傷痛找個出口。
如果你是劉正熙(陳偉強),你會怎麼辦?我的回答和阿邦一樣。復仇是他唯一的選擇,這是宿命,是魔咒,是解不開的死結。即使已經是躋身上流社會的香港督察,他依然背負著血海深仇,他依然是個失去家庭失去親人失去名字的孤兒。即使沒有小混混陳偉強的出現,他還是會為找到復仇的辦法的。只有讓仇人以血還血,以命償命,這淤積二十年的傷痛才能得以釋放。我們無法用道德、法律、人性來譴責他的殺人的殘暴,有時候,道德、法律、人性說起來冠冕堂皇,可在現實生活中卻往往顯得蒼白和虛弱,因為弱者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大多數的人一輩子都只能背負著傷痛,屈辱麻木地活著。而劉正熙找到釋放傷痛的出口,同時也走上了自我毀滅的不歸路。我們為此而心疼,可不可以這樣設想:如果他不殺妻子,他也許能獲得徹底的解脫?不可能的,殺與被殺的人都已捲入了命運的漩渦,誰也無法抽身離開,誰都是失敗者,誰都是慾望的犧牲品。
劉正熙這樣的人,就像小意在評論《天生殺人狂》所描述的:「他們完成了每一個人渴望卻無法赤裸表現的惡——惡未必是不美的,卻是最真實的。這是因為我們分不清光明與陰暗的界限,界限從來都是漸進的過渡與含混,我們在界限上如履薄冰。卻故作優雅——他們完全釋放了我們無法釋放……」這時候,我還想起了梁朝偉的另一個角色——《三輪車伕》里那個以販毒和殺人為生的詩人。
傷痛需要釋放,絕望需要拯救,藝術家往往把人類拯救的希望歸結於愛。可是,愛,真的能拯救一切嗎?原諒我的懷疑,原諒我的悲觀,其實我很願意相信。
丘建邦和阿鳳的完美結局給了《傷城》暖色,也讓我們不至於窒息於飄蕩在城市裡那蒼涼而揪心的悲歌。是阿鳳的愛拯救了阿邦嗎?我以為,阿邦只是在一個適合的時機里遇到了一個適合他的溫暖的港灣。他的傷痛應該是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個刻得到釋放的。之前,讓他無法釋懷的是,身邊的人突然的消失,而他完全不知道真相。如果他愛的女人是因為對他的絕望而離去,他便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如果他愛的女人是因為另外一個人的傷害而死去,他更應該把那個混蛋找出來。所以他一定要找到真相。我不知道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的心裡是怎樣複雜的感受,最後能夠釋然,也許是因為那個混蛋男人畢竟是愛過溫暖過他愛的女人吧?
立秋的鏡頭不多,但憂鬱游離的眼神卻讓人記憶深刻,看到她在牆上留下的畫,就像看到了她內心無法癒合的傷口。這樣的傷口,需要很多很多的愛來填補,這樣的女人,是安妮寶貝最常見的類型,有靈性、有品味,有精緻敏銳而脆弱的心靈,身體裡卻缺乏了最重要的元素——快樂。阿邦說:五年的相處,好像是為了證明我們彼此是不適合的。這也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有時候,不是因為不夠相愛,而是因為不適合。而阿鳳適時的出現,是上天給阿邦的恩賜,她正是他要的那包藥。
《傷城》,無疑是2006年我喜歡的電影,首先是片名,然後才是梁朝偉和金城武這兩位有致命吸引力的主演,當然還有影片的音樂。值得一提的是金城武的表現讓我眼前一亮。和梁朝偉搭戲的男演員能不被他的光芒所掩蓋的,能不在他面前黯然失色的,目前為止我只見過兩個:張國榮和金城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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