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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之風景--The Floating Landscape

恋之风景/TheFloatingLandscape

6.2 / 241人    Italy:100分鐘

導演: 黎妙雪
編劇: 黎妙雪
演員: 鄭伊健 林嘉欣 劉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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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註銷]

2007-01-05 23:02:46

浮雲印記 登瀛妙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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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之風景》拿到手,留意了一下它的英文名,Floating landscape,Floating這個詞讓我打個激靈,呆了一呆,記憶忽然一下搭通了天地線:Floating clouds,這正是成瀨巳喜男的巨作《浮雲》的英譯名。這兩部電影有沒有聯繫呢?光想想就足夠令人興奮了。本片監製關錦鵬,不折不扣成瀨巳喜男的影迷,位列他十大的《浮雲》,他說是「非常好看的愛情故事。借二次大戰之後的情況寫盡對角色的關懷。」導演黎妙雪是關錦鵬的學生,當然對成瀨電影不可能不耳濡目染。此外,作為電影聯合編劇之一的厲河,不僅是日本通,而且和舒琪湯禎兆一樣,還是成瀨的死忠影迷,我們看成瀨遺作《亂雲》應該多謝他,因為港版VCD的中文字幕就是由他翻譯的。

作為成瀨的影迷,有此聯想並不奇怪,何況它又是細膩展現女性生活和情感脈流的影片,刻上成瀨的烙印實在不足為奇。假如臆想為虛,眼見為實,則一路看下去,在亂花漸欲迷人眼的細節中,真的處處可以發現成瀨的影響在:鄭伊健為林嘉欣打傘的情景,令人想起《亂雲》中的同樣場面。林嘉欣抄日記的情節,當然想到成瀨同樣以誦讀日記來連貫、推進情節的《放浪記》;林嘉欣打開旅館二樓的窗戶,攝影機的角度,令人想起小笠原隆夫評論成瀨《亂雲》時同樣的奇怪的攝影機位安排;林嘉欣和劉燁兩人在青島的大街小巷走,無論步行或騎車,兩人的姿勢正像《浮雲》中令人稱道的森雅之和高峰秀子行走情景,如朱天文所說,回頭一望演出法:「總是倆倆邊走邊談話,有時使用軌道隨人物行走跟拍,最特別還是,讓一人走前一步迴轉頭來,另一人緊上前去,二人再次並肩講話。以人物進行代替攝影機運動,營釀出細膩的韻致。」……

假如上面所說不過為附會穿鑿, 則本片在題旨和結構安排上的意韻,其實也與成瀨的作品脈絡暗合。不知有多少人留意到片中因香港青島地域界限的差別而表現出來的女主角的心理狀態的起伏?這正是師法於成瀨。有論家指出,成瀨巳喜男的作品,除了精妙的劇本,演員細膩入微的表演配合外,利用地域界限的區別來呈現人物心理情感的變化流程也是一大特色。在成瀨的電影中,最常展示的地域差別,是在鄉鎮和城市之間,或兩個城市或兩國間:如《宴》中,女主人公對結婚在順從和反抗之間游移,就反映於她穿梭在保守的大阪和摩登的東京的旅程之間;而《浮雲》中地域的差異更牽涉到動盪的地域變遷,從南洋島國到日本,再輾轉在日本的城鄉之間漂流,其情感命運也不斷地發生迴環曲折的變化。人物身處不同地域中,更能強烈地洞察自身的情感,社會地位和人際關係的變化。身體的旅程同時意味著情感的旅程。成瀨戰前戰後的作品始終貫穿著這個母題。在旅程終點導向的結果,在戰前戰後的成瀨作品別具不同面向:戰前的作品中,成瀨強調主人公命運的新生或轉向的可能性;戰後的作品則顯得悲觀,旅程導向的結果往往是無可挽回的破壞性的情感的缺失(如《浮雲》女主角的結局),而引出人生逃避無望的主旨。
以地域差別的觀念來透視《戀之風景》, 可知導演承繼的是成瀨戰前作品的較為達觀的主旨:林嘉欣從香港來到青島,固然是散心,藉以驅遣男友死亡帶來的傷感,但藉著男友遺留的風景畫尋找他兒時見過的風景,毋寧又是對過往情感的重拾和檢視,最終要脫出情感困局,尋覓新生的機運。全片蜿蜿曲折呈現的,就是這種脫困重生的身體和心靈雙重掙扎的旅程。她和劉燁在青島的大街小巷角角落落行行重行行,不僅是要為前一段感情作一個收束和安置,而且要為萌芽的新感情覓到足夠的信心和承受空間。和成瀨作品主角處處面臨冰雪環境因而最後的直面人世尋求重生的希望顯得無比堅實厚重不同,本片的林嘉欣則無處不在承受著眾多好心人的照拂和看顧有點不可思議,其脫困和新生都要承蒙他人和物的牽引則又帶幾分被動:死亡男友留下的一幅畫,樹下埋藏的盒子,不務正業的郵差,讀《心經》的老太婆和她登瀛妙雪的偈語-----春天的登瀛梨花妙雪多麼美麗(導演黎妙雪將自己的名字演繹成一種綺麗意境,非常好玩),何必要苦苦在冬天尋覓。電影的結尾流於幾米心靈雞湯式的輕省,遷就導演自己和觀眾的風花雪月情懷,巧則巧矣,美則美矣,然落不到實處,輕飄飄的沒有力量,不克迴環嘴嚼,白白浪費了劇中一些綿密的細節鋪排。

以成瀨影迷的眼光視之,《戀之風景》徒得其形不得其神,捉到鹿不識脫角,但是因為片中處處有成瀨的印記在,也就有值得一看的機緣。此外,就沖裡頭林嘉欣結局的一笑和劉燁的「羞澀和自然(黎妙雪語)」表演,還有青島別具風情的大街小巷,都是蒼白的生活中值得一看的「戀之風景」。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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