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chi
2007-02-04 03:14:19
蘋果與糖:《死亡筆記》真人版前篇觀後
《死亡筆記》是一部優秀得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電影。最初聽到這個名字是在推門,很多人不惜筆墨地對它大加讚揚,但是由於缺少「大人物」的鼎立推薦,再加上我也實在聯想不出筆記本和推理之間的微妙關係,因此作罷;再次聽到它是從葉開那裡,如果說我可以無視什麼人的推薦,其中一定不包括她,因為我總是樂衷於滿懷敵意地印證她說過話——大概在潛意識裡當她作想像敵吧(葉開看了可別生氣^_^)。
下載的過程中我曾一度誤認為這部電影屬於恐怖片,因為下載頁面的展示的螢幕截圖是月和流愚初此見面的場景——以流愚的形象很難讓人不產生《死亡筆記》是一部恐怖電影的聯想。恐怖片,尤其是日本的恐怖片,在我心目中的典型形像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艱難地從電視機中往外爬,事實上我並沒有看過《午夜凶鈴》據說非常嚇人,但光用想的就已經嚇得我渾身篩糠,於是,《死亡筆記》就被我當作挑戰恐怖片的第一步。
看過之後才幡然醒悟,《死亡筆記》完全不是我之前所想像的樣子,它完美地融合幻想與推理於一身,從頭到尾,懸念疊起,讓人感覺暢快淋漓。
首先說說電影中的完美對稱,其程度可媲美《向左走向右走》。就兩個主要人物月和龍崎來說,他們兩個人雖然從外表上看相去甚遠,但本質上卻又是出奇地相似——同樣的年紀、同樣精明且善於推理的頭腦、同樣想贏不服輸的脾氣。於是就構成了這樣一個畫面,浩瀚的人海中站定的兩個人,努力地將鋒利的目光繞開人群直插對方的心臟。就一黑一白的推理對抗來說,利用死亡筆記實施犯罪,無論是兇手還是偵探,都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戰。月必須不斷從實踐中獲得成長以克服筆記固有的侷限性實施犯罪,而龍崎若要想看透這種非常規殺人手法找出兇手更是難上加難。就案件的進展來說,這絕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不會因為實力懸殊而缺乏懸念。
但是,在完美對稱的表象下,卻掩藏著含混不清,無法絕對劃分界限的正義與罪惡。月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至少曾經是一個這樣的人,他會因為作惡的人逃脫了法律的制裁,同時自己又對此無能為力而整日鬱鬱寡歡。因此當他丟棄法典,同時得到了裁決罪犯的特權——一本死神遺落入間的死亡筆記——時,他的想法只是單純地想利用它「創造一個沒有犯罪的理想社會」,為此他認為自己是正義的, 相反,任何阻礙他伸張正義的人自然應該歸為罪惡一類。龍崎則代表著更理性一方的觀點,同樣以一種他理解中正義化身的姿態,誓要將所謂的救世主KIRA「送上死刑台」。當電視機螢幕分隔的這兩個人從此時起針鋒相對,死神在一旁笑。
接下來說說劇中的推理成份,月和龍崎在這個方面都有著非常出色的表現。月的推理主要體現在對案件過程的精巧設置。使用死亡筆記實施犯罪,看似簡單,實際上卻受到姓名、外貌、手法單一等因素的侷限,這使得月在面對L這樣強大的對手時,如果作案手法雷同,非常容易暴露自己。而月利用佈局彌補了死亡筆記自身的不足,策劃實施完美犯罪計劃,主要體現在三處:通過製造恐田奇一郎劫持公車事件取得了跟蹤者的身份;通過雷取得其他FBI探員的身份;通過製造南空直美殺害秋野詩織的「意外」事件,為證明白己不是KIRA取得了龍崎的第三方見證——手法之巧妙,用心之狠毒,令死神流愚聽過他的陳述之後,都不得不感嘆道:「你……真是惡魔」。龍崎的推理也主要體現在三處:推斷出KIRA身處日本關東地區;推斷出KIRA為在校學生;推斷出KIRA潛伏在探員周圍並開始了對月的懷疑。以前看推理小說,想在指定的十人不到的小範圍內找出使用常規手法作案的兇手,最後都難免被偵探羞辱,而龍崎則是在全世界範圍內尋找一個使用非常規手法作案的兇手,他僅僅經過3段推理就將目標鎖定在月的身上,可糟糕的是,還找不出他推理中的硬傷,連不服氣的機會都沒有。
再說說劇中的幻想成份。在我看來,可以根據虛構內容的不同,將幻想分為兩類:一類是在現有體系中構造一個新的成員,比如《ET外星人》;再一類是構造一個新體系,比如《駭客帝國》。相比而言,後者的幻想就要比前者困難得多——就好比遊戲,設計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遊戲也要比駕御任何一個複雜遊戲更困難——不僅需要有顛覆常規體系的勇氣,更要有建立全新體系的想像力,並且儘可能避免體系存在明顯的矛盾。《死亡筆記》屬於第二類,它創造了一個「死」的體系。在筆記扉頁的《How to Use it》中記錄了體系的基本規範——「名字被記入這本筆記的人會死」,並且解釋了體系是如何避免同名同姓的人被誤殺等相關問題。體系已定,所有人物必須按照新的規定行為,並因此變得不同尋常、新鮮有趣。
最後徇私想說說龍崎。非常喜歡龍崎這個人物形象,聰明的人不多,但是聰明人中能個性到這份兒上的人更堪稱珍惜物種。他一直以L的身份掩藏在電腦螢幕後,直到電影過半才始出來,而且確實有讓那些憋了半天迫不及待想一睹真神的廣大觀眾跌破眼鏡的強大殺傷力。他的臉色與他肥大的白色圓領T恤高度統一,使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越發突出。他的家裡到處拜訪著各色讓人看到都感覺甜得發膩的糖食,他卻大嚼特嚼,照這種吃法與其說令人羨慕,倒不如說是恐懼得脊背發涼。但不知道糖與他充沛的經歷之間是否有什麼直接聯繫,他似乎從來不睡覺,當探員在龍崎住所躺倒一片的時候,他仍在繼續工作,這也很合理地解釋了那兩個黑眼圈的來歷。好容易看到他合上眼睛安靜地蜷縮在沙發中,旁人好心為他添上一條毛毯,但只鏡頭一轉的功夫,他又重新回到思考時的神態——天那,難道這就是他全部的睡眠?……總之是一個非常有個性的人物,很有意思。
看過《死亡筆記》讓我重拾了一種逝去已久的興奮——之前一次似乎為6年之前的《生命花》,這次則更勝一籌,因為後篇的的結局尚未揭曉,懸念放在那裡不上不下,那感覺真是糟透了。很有熱情地寫了這篇觀後,期待後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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