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電影

這是我看過的第一部北野武電影，說實話，如果不是他的名氣支撐在後面，我不可能把這部電影看完，我自認為還算是一名耐心的觀眾，對於一般意義上的悶片，不管節奏拖沓情節冗長或者顏色單調，我認為都是對電影或者敘事藝術的反動，我一般會有興趣發現這種反動背後的東西，我喜歡不一樣的甚至是反動的東西，缺少智慧的喧鬧比悶本身更悶。

但是這部電影還是悶壞了我。

電影的主人公是聾啞人，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他們當然沒話說，連手語也沒有，好像能心靈感應的樣子，更甚的是，他們連眼神交流也沒有，大部份時候是茫然地看著海面，總共一個多小時的電影，你大概隨便都可以看到20多分鐘沒有對話的長鏡頭，真讓人受不了。

茂是個垃圾搬運工，他是個悶頭悶腦的垃圾搬運工，他是個聾啞的悶頭悶腦的垃圾搬運工，他有個只知道傻笑的聾啞的女朋友，莫嫌我說話囉嗦，他們生活在有一點點海浪的海邊，那裡的人都是悶頭悶腦的，不是啞巴的也很少說話，很少笑，踢足球的小伙子會呆呆地看著兩個聾啞人去衝浪，從他們出現在地平線，到他們消失在地平線，並且笑起來怪怪的。

以上這些話當然有誹謗的成份，其實總體來說這還是一部不錯的電影，起碼探索了沉默的底線，人們也沒有在沉默中爆發，也沒有在沉默中死亡，他們用沉默做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在這之前從沒人做過。

茂是個悶頭悶腦的垃圾搬運工，偶爾撿到了一塊懷掉的衝浪板，從此開始了他的衝浪人生，這一點並不重要，如果他撿到的是一個漏馬勺，也許他會成為一名很好的廚子，因為這種悶頭悶腦的人都很執著，他們很會堅持，這讓我佩服不已。茂的女朋友是個只會傻笑的不漂亮姑娘，但並不妨礙她的可愛，她也是個很會堅持的人，堅持為下水沖浪的茂疊褲子，並且堅持傻笑，呲著倪萍一樣的牙花子。

沒有，茂並沒有成為一代衝浪高手，成就輝煌人生，等等等等，沒有這些主旋律，這是一部沒有旋律的電影，但是茂最後失蹤在衝浪的海面上，海浪舔著那塊斑駁的衝浪板，牙花子姑娘一如既往地茫然注視海面，雖然沒笑，但也一如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一樣，這也許是這部電影的敗筆，導演應該堅持一下，就讓什麼事都不發生，把堅持聽故事的人鼻子氣歪，茂的失蹤或者死亡讓電影帶上了色彩，這不應該是出悲劇，就應該是一出什麼也不是的劇，不是劇才好呢，那樣歪鼻子的人就更多了，可惜可惜。

2003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