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媽的姨媽是許鞍華

一開始，我挺喜歡許鞍華的。
     大學時候，港台電影史時，老師前幾個介紹的導演中就有許鞍華。當時放的電影是《女人四十》，蕭芳芳活脫脫地把一個中年女人瑣碎而煩復的生活狀態描繪出來。至今還記得她在廚房炒菜，面前是一扇鐵窗，鏡頭一轉從反面打來，她就如同囚徒一樣被生活關在牢籠中。

     只是後來，許鞍華心中有那麼多的壯志需要抒發。這個至今未婚的女導演用她女人細膩的心緒去發現整個香港政治的另類奇特。她想變得犀利，還好《千言萬語》成功了。李麗珍那張嬌嫩的小臉，黃秋生那張奇特的混血臉孔，還有很多的暴亂場面。她總是一副刻意漫不經心的樣子去把大家不認識的香港的陰影背面暴露給大眾，繼而觸發整個大同世界的共鳴。只是這樣的電影看久了就會很累，如果再加上難搞的國語配音，觀看者不崩潰才怪。

      於是，我們看到了《玉觀音》。我是在北京新東安影城看的這部電影，之後還簡單給許鞍華做了個採訪。她是個好人，只是她的電影手法明顯不是故事敘述線性描述，而是鏡頭細節點狀描述。因此縱觀她那麼多電影，總是故事性不強，倒是每個細節能讓人回味不已。可《玉觀音》偏偏就是煽情的海岩寫的小說。絮絮叨叨的故事要寫成300多頁才能完成。這讓許鞍華無法迅速而準確的找到細節，相反細節太多就顯得繁冗，至此這部電影既沒有講好故事，又無法給人回味，最終失敗可想而知。

     《玉觀音》後，我看了《女人那話兒》，紀錄片。裡面講述了各色女人，最後還有許鞍華出現，她就叼著一根煙坐在吧椅上，說著自己為了月經到來而煩惱過。也為自己至今沒有愛而煩惱過。我相信，她是個拉拉，不過她是多麼可愛的拉拉呢，她很靦腆卻很真誠甚至是真摯。

      還好，真摯如她，電影如影。又過了幾年，她奉上了《姨媽的後現代生活》。

      說實在，這個電影拍到一半時，我曾經去過上海參加過發佈會。第一次看到周潤發痴痴巔巔吻著斯琴高娃說親愛的，想想都很肉麻和有趣。

      姨媽的後現代生活，多麼好玩的一個名字。如果說這個電影的導演是許鞍華，那麼電影成功的一大半就是因為編劇李檣的原因。中國目前並沒有太多知名導演能夠直接掛牌電影，李檣是一個、程青松是一個、還有王興東、蘆葦之流。《姨媽》秉承了《孔雀》中那股淡淡的文藝氣息，卻又不斷滲透著一個女性導演對女性獨有的身理和心理的詮釋。因此，她的氣貫穿著《孔雀》、《立春》，她的經串聯著《女人四十》、《男人四十》等等等等。

      電影一貫的以細節入手，那神神叨叨的水太太、那一根勁的史可，還有東北大妞趙薇、以及殺魚的女人，滿屋的小螢幕，以及什麼摘芹菜，織毛衣等等。通過細節豐富了姨媽這個渴望現代卻又無法再有年紀浪漫現代的老婦女。她是那般孤獨的生活在上海這個光鮮的城市，她又是那麼羨慕精彩的外面世界，因此才一個人悄悄在樹林裡練太極以期待一段美麗愛情的出現。只是，她畢竟60歲了，再也經不起碰碰撞撞了。

     有的時候在想這麼個年齡還能夠羨慕期盼，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哪像我現在這般年紀卻已經沒有了期待和夢想，照這麼說，她很年輕，我很年老。只是，在經過了周潤發的欺騙後，在經過了老友水太太的離開後，她無奈的把一隻死貓埋掉，埋掉了夢想也埋掉了自己多年期待的上海夢。當她白髮蒼蒼，重新回到東北時，那份麻木不仁，讓人氣憤卻又無奈。有時候生活就是折磨，這般如此，多麼無趣。

     不過，對於她重回東北的那段，我個人並不是非常喜歡。起碼上海和東北兩段的決然斷裂，無論視覺色彩還是鏡頭轉換，彷彿兩個人拍攝似的造成了不統一。而回到東北的姨媽一下子就垮了嘛？一下子就只能認命，和東北老粗了卻一生嗎？顯然，這是後現代之後的現代生活了，李檣和許鞍華都沒有回答，只留給了觀眾——一個開放鏡頭。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