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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解析--Anatomie de L’Enfer

地狱解剖/感官解析/AnatomyOfHell

4.4 / 6,153人    77分鐘 | Canada:87分鐘 (Toronto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

導演: 凱薩琳.布蕾雅
編劇: 凱薩琳.布蕾雅
演員: 阿蜜拉卡薩 洛可希佛帝 凱薩琳.布蕾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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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處

2007-03-16 20:51:45

女性身體的偉大解讀——凱薩琳•布萊亞的《地獄解剖》


這部電影看完很長時間了,而且看了不止一遍。我試圖在我能夠更多地理解它的時候再寫下我的看法,卻最終失敗了。事實上即使是現在,我仍舊對它一無所知。解讀電影本來就是件多此一舉的事情,因為我們永遠無法領會一個人真正想要表達的東西,即使她向我們說了很多。我是矛盾的,但這並不妨礙我在一個完全自我的領域內自行娛樂。我只是希望我儘可能少地冒犯到電影作者和其他廣大的讀者——如果我能夠的話。
當我不能確定某個意思的時候,我儘量使用模糊性的詞句。事實是我們不能夠確定的東西往往是太多了。
電影原來的名字是《淫婦政治》,後來改成《地獄解剖》。也許是為了避免女權主義的錯誤的引導。或許我們可以說這部電影裡面有女性主義的東西,但女性主義畢竟不同於女權主義。有人說女性主義必然包括女權主義的內容,並舉出例子說一個女性主義者是不會否定女性的政治權利和受教育的權利的。這未免過於絕對化。女性主義是性別問題,女權主義是社會問題:這幾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淫婦政治》有明顯的社會化的傾向——為了避免遭受更多不必要的冒犯,導演把電影的名字改成《地獄解剖》似乎是明智的。女人的身體向來被認作地獄,從伊甸園之後,成為男人集體無意識中的禁忌。解剖女人的身體無非是要解除這種禁忌,使男人與女人達成某種期望中的人道主義的和解。
希望我沒有強姦凱薩琳•布萊亞的意思。但冒犯已是必然,因為我以為這種和解是無望的——當然,我絲毫沒是否有認她為此所做的每一份努力的意思,相反我對一個如此真實而深邃地揭示了女性身體哲學意義的女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女人的身體成為男人的禁忌對像是自始至終的事情。在這個過程中男人從來沒有真正地並廣泛地理解過女人。於是,在如何看待女人這一點上,他們選擇了許多錯誤的方式:性虐待(性暴力)、性禁忌(獨身主義)、同性戀(肛交)。影片開始的第一個鏡頭便是一個男人給另一個男人口交——他們甚至放棄了下半身的享樂!當女人在廁所自殘的時候,男人突然闖入: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女人說:因為我是女人!男人說:我不理解。是的,他不可能理解,他怎可能理解他的敵人?!
需要說明的是,影片中的男人與女人僅僅是兩個不同的性別符號:一個代表男人,一個代表女人。世界上無非只有這兩種人。
他不理解她的自殘。她似乎也不需要他的理解,她已習慣這種孤獨。她堅信:他折回廁所無非是想讓她舔他的私處。然而他不是,他跟他們(酒吧的其他男人)不一樣,所以他成為影片的男主角。但他是男人,他懂得如何使用男人的暴力:他打了她。她為他吮吸——她開始使用她身體的武器。她要求他陪她度過四個夜晚,她使這成為一樁交易——她付錢給他。她首先展示了她的獸性,並且交易的形式掩蓋了道德存在的可能性,女人與男人展開了一場剝離真實的對話——他們無從得知對話的結果,因為未來是不可知的。戰爭與和平,我們從來就不知道它們什麼時候確切地到來。
第一夜。當女人脫光衣服以優美的姿勢臥於床榻時,男人以話語暴力開戰:「女人柔弱的身體只會使我厭惡,讓我覺得乏味。」「或許我該剃剃陰毛?」女人說。「即使你剃陰毛,也不會掩蓋你淫穢的本性,相反,皮膚呈多塊狀,就像一隻脖頸被拔禿的小雞,每根被拔出的陰毛就像清晰可見的淫水……它是萬惡之源,性犯罪之源,引誘著那些不喜歡女人的男人,和那些喜歡你,憎恨你的人。」這便是男人對女人的理解。於是,女人說:「夜晚正飛逝而過,而你對這個女人一無所知。」
女人的身體充滿著誘惑。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當誘惑與風險並存時,最難選擇。男人喝起了酒。「知道為什麼人們聚到一起總愛喝酒嗎?」男人說:「因為他們無話可說……當你貢獻你腐爛的肉體時,當你的肉體完全向我敞開時,我缺乏話語和思想……我需要酒……我需要忘記這種魅惑,忘記這種孤獨。」然而酒會使我們話多起來,也會使我們更加渴望性。他不該相信他那可怕的邏輯。雖然他仍然堅持著他的厭惡:「我保證不是和你一起出生的,並且和你完全不同。」他對著女人陰道里流出的液體說。在他眼裡,女人就是男人的疾病,她們仍舊是一個謊言:「男人肛門的彈性是真實的抵抗,包括他們那堅固的下部。而女人柔弱——這是個可怕的謊言,是個圈套。在變幻的現實面前,虛無的恐怖是不可侵犯的……」或許男人同性戀(肛交)的心態僅僅是對謊言的背叛?他抽身而去,來到了海邊。海水從深處湧動,看似柔弱,卻暗藏殺機,恐懼可怖。畫外音:海洋,它誤導男性的肖像,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像婊子一樣不停地咆哮,它可以把你吞沒,讓你永遠消失。我覺得自己已經陷入圈套,並且被這罪惡之源所困惑,被請求的柔弱呻吟所縈繞。
男人似乎註定無法抵擋女人的誘惑。於是,男人的方式開始轉為調侃:他回到了女人的臥室,他把女人的陰道周圍塗上了口紅。紅色,代表了激情。美麗的顏色。他與她做愛,在她熟睡的時候。——他怯懦?或許吧。之後他哭了,為自己的怯懦。她終究抵擋不住女人身體的誘惑。她不是早就說了嗎,任何身體部位都不是多餘的。存在的即是合理的,包括女人身體器官的誘惑。這是人類的宿命。
第二夜。他居然惡作劇地把三角叉插入女人的陰道!他在報復?然而女人平靜的表情扼殺了他或許的戰績:她簡直成為一座完美的雕塑!這是勝利者的姿態。女人的胸懷如大海般容納了所有惡意的中傷甚至暴力的攻擊,寬容成就了永恆的美麗!
第三夜。他飲了她月經的血。「所有的男人都害怕這些血,這些男人把這叫做不純潔,」她把沾著經血的棉球放入杯中,杯子裡的水漸漸變成了紅色的血水,「我,正相反……我們不該飲敵人的血嗎?那不是女人給男人的禮物嗎?」女人把杯子遞到男人跟前,男人喝下女人的經血。
男人與女人達成了暫時性的和解。因為這種和解不可能是普遍的、永恆的。如同女人所說:「男人感覺著自己的高貴和堅強。他們和我們不一樣,實際上他們不知道我們是誰,她們害怕我們就像小孩害怕黑。」女人的經血成為普遍的禁忌,男人對它的態度如此普遍地甚至是無意識地被確定下來。我們自然而然地認為這血是不潔的——一切原質皆是恐懼產生的根源。「分娩的流血沒有像經血那樣給人帶來如此大的恐懼,原因只在於母性的痛苦和感人的特質。」喬治•巴塔耶在他的《色情史》中說:「我們的焦慮態度清楚地表明,在人類由於厭惡而擺脫自然狀況這一點上,在人類的連續階段之間,從最貧困的社會到複雜的社會並沒有深刻的差別,最強烈的厭惡並沒有喪失古老的特徵。」(喬治•巴塔耶《色情史》,50頁,商務印書館2003年3月第1版)
第四夜。他們瘋狂傲愛。他的陽具沾滿了她的經血。「真漂亮,看起來好像你在流血。」女人說。男人心存恐懼:這似乎來自女人的詛咒。但他們畢竟達成了最大程度的和解:「男人不能創造生命,他們只能接受生命,但是,男人能帶走它……他給予死亡,也給予永恆的生命。」於是,我該修正我對凱薩琳•布萊亞試圖達成人道的性別和解的看法:這至少可以作為我們的希望——這是一個美好的、偉大的卻充滿艱辛的希望。
酒吧里,男人與他的朋友在一起喝酒。朋友勸他:「別想了,她是個婊子,妓女。和別的妓女一樣。」「是的,但她是妓女之王。」男人說。「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了解她,我們親密無間,但我不知道她叫什麼……」是的,他不需要知道她的名字。我們也不需要。我們只知道她叫女人,他叫男人。這就夠了。足夠。
女人最終回歸大海。她是怎麼死的?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成為了她自己。她是大海。柔弱。剛強。美麗。博大。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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