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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逃殺--Battle Royale 3D

7.5 / 195,300人    114分鐘 | South Korea:120分鐘 | 122分鐘 (director's cut)

導演: 深作欣二
演員: 北野武 藤原龍也 安藤政信 柴崎幸 栗山千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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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alie

2007-04-13 08:50:03

現在,無論我們去哪裡,身上總要帶著武器


成年人最大的優點是什麼?這是《大逃殺》的最後一句話。在典子的夢中,陽光到處跳躍,北野拿著冰棒,很鄭重但卻嘆息著問道。
   
  
   某年某時,社會陷入崩潰,學校暴利事件日益嚴重。過千教員殉職。失去自信的成年人因害怕孩子失控。就通過了一條新法案《br》。br大逃殺,把全班40個學生,連同兩個促使「鲶魚效應」產生的攪局的留級生,扔到島上,自相殘殺,不可退出,不可破壞遊戲規則,僅留一個人勝出。
  
劇情如我期待般,極致地展現了人性的殘酷。世界本是如此,自相殘殺,不枉費達爾文進化論的偉大。在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退路的時候,每個人的眼光變得異常堅強隱忍,在聽遊戲介紹的時候,有人厭惡地瞪那些起來反抗爭執而打擾到他收聽規則的同學。人似乎很能進入接受現實殘酷的狀態,與夥伴利索地道別,抱起軍方派發的護身大禮包,頭也不回地衝入夜色。包裹裡面可能是匕首,可能是鍋蓋,也可能是機關槍,無論你分到什麼牌,你也只能硬著頭皮打下去。牌不在於好壞,關鍵看你怎麼打。
 
有個女孩直接將包裹砸回去,她充滿怒意的眼神,也僅僅是滿足了一瞬間的復仇的快感,但是在狼與狼的世界中,手無寸鐵,註定失敗。不接受命運也只能被命運打敗。雖然善良是現實的終極目標,但是,善良真的能夠在現實紮根麼。
 
島上明顯分為三撥人:一撥人是順應遊戲規則,以殘殺別人以留取自己的勝利,他們是積極地獲取別人的武器,使自己更強。典型的如出賣有情,出賣身體,不擇手段的光子以及以遊戲殘忍為樂的插班生桐山。另一撥人則是想以消極反抗,或是倡導聯合起來來弱度反抗遊戲的人,如秋也,典子,以及在山頂呼喚和平的兩個女生和選擇自殺的人。第三撥人則是強烈反抗遊戲,付諸於實際來破壞遊戲規則的人,如製造病毒的三個男生。
 
結局呢,第一種人,強中自有強中手,在弱肉強食的社會,最強的總會碰上更強的。光子總是一副低頭血冷凌厲的眼神,她毫不猶豫在叢林中尋找每一個人,然後幹掉他們,就像孤獨的殺手,用各種手段,得到每個人的武器,當她死在比她更強的桐山的時候,她的畫外音是「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斃」,這有什麼錯呢?不殺別人,只能被別人殺。這類人,不相信所有感情,只信任自己,所以只能孤獨地行走。孤獨的劍客,只要拿著武器出現在競技場上,便無退路,只有兩個可能,被幹掉,或是幹掉別人。
 
第二種人,不想依靠自己武器的,彷彿更容易被傷害。那兩個在山頂的女孩立刻被桐山幹掉了;在燈塔裡面的那幫好朋友,因為互相猜忌而全部死於內部;善良如秋也,也被迫自衛殺掉了一個同伴;更善良的,連自衛都無法下手,也就只能自我了結了。對人性和現實抱有天真原初想法的人,拒斥武器帶來的威懾性,最終也只能用武器來傷害自己了。最令人痛心的,無非是那些在兇險世界裡建立起來的鬆散的聯盟的失敗。燈塔中的女生一起洗菜,一起煮麵條,一起照顧心儀的男生,抱著的,只是對友情的最後一絲樂觀。由於佑子的小小私心,朋友間最後的信任底線開始崩潰,所有以前的,現在的所積攢的不快,噴湧而出。在鮮血瀰漫的廚房,內海最後的話是:我還以為大家能夠活到明天。最令人傷心的局面,無疑是對人性抱有最後美好感情的人卻被自己的人性所蒙蔽,而互相爭鬥死亡。這種拒斥武器,最後卻利用武器殺害自己最親近的人的爭鬥,比起主動拿起武器的強者之間的爭鬥,更為殘酷。
 
第三種人的努力,當是我電影中看到最令人欣喜的場面,當三村最終完成病毒和炸彈的時候,我曾經一度緊張得彷彿看到撕毀規則的希望。但是桐山的出現,卻毀滅了這個完美的計劃。在戰鬥中積攢到超級裝備的桐山,已經是無人所能擊敗的了,也只能依靠三村的終級武器,來消滅了。我為三村的死以及成果感到不值,但是,轉而想想,破壞規則的最強者,難道不是一般與維護規則的最強者同歸於盡的嗎?
 
最無法歸類的人是杉村。這個握有gps定位的人,在我看來,比擁有防彈衣的桐山更為有利。gps是防禦工具的最強品。雖然不能進行攻擊,卻像遊戲中對付boss常用的「大地之牆」,沒有人能夠靠近他,他只要躲開危險區域,最後勝者肯定是他。但是他偏偏跋山涉水,只為了見一個暗戀的女孩,結果被驚弓之鳥的女孩錯手殺死。這個人,我只能說,此恨綿綿無絕期。
 
如果影片在川田的槍聲響起,川田成為最後勝者中結束,我最多只能感慨:人性真是殘酷阿,人與人之間也只能是相互利用來求自保。
但是,突然毫無徵兆,北野竟然私自結束了遊戲。從此,影片的節奏開始慢下來,畫面開始明亮起來。
 
北野聽到秋也說:「很久以前,我便不信任成年人,無論是父親或是母親,想死便去死,想出走便出走。無論如何,我都要奮鬥,直到成為一個真正的成年人。」北野結束了遊戲。影片的開頭,說,在那個年代,成年人越來越失去自尊,害怕年輕人失控,害怕被年輕人恥辱。但是無論如何,年輕人卻是在期待成長,成長成為被他們所污辱,所損害的成年人。年輕人與成年人的格格不入,成年人只一味歸咎於年輕人的自大驕傲,甚至想以br來絕後患並且宣洩怒氣。但是,他們是否曾想過自己對年輕人所負擔的責任?
 
北野很殘忍,他一槍飛鏢殺了竊竊私語的女生,他在每日凌晨六點和傍晚六點,在圓舞曲中邊用手合著拍子,便輕快地念著死亡名單。但他也很可憐,在校時候被學生罷課,被同學砍傷;被自己女兒喚做大叔,冷嘲熱諷。
 
無論從哪方面看,他都是被污辱和被損害的。他牽動眼角的小動作,他有些呆滯的表情,他眼中流露那種被傷害的害怕。他僅僅是一個普通的成年人,也許他對年輕人的恨意,僅僅為了收拾自己在生活所剩無幾的自尊。但當他聽到秋也雖然對成年人的詬病卻仍立志成為一個真正成年人的決心的時候,他在想什麼?他也該有對自己作為成年人的無奈以及對年青人的少許愧疚吧。
 
當軍隊撤走後,北野對著空曠的操場,在領操台前做廣播體操。他想像的該是那些學生,在和他一起做。他的生命一團糟。
 
他在等著秋也他們來結束他的生命。他應該愛他的女兒,即時在被射了幾槍後,聽到手機鈴聲,仍然反彈式的接女兒的電話。能夠撐起一個將死的軀體去鎮定地接電話,他該是多強的意念渴望著那個電話的響起。他渴望和女兒能和典子那樣,在河邊,看著典子活蹦亂跳,和他說話,和他分享秘密,能夠吃到女兒親手做的餅乾。但是,生命最後的交流仍然是失敗。他賭氣地甩掉電話,心中肯定是垂敗和無奈。
 
導演在七十歲的時候,拍了這部片子。他嚴苛地敘述了人類中恐怖的殘殺本性,清數了四十個人的各種死亡方法。卻在殘酷達到頂峰的時候,重新開始闡釋北野的溫情和無奈。這是不是作為一位完成了成年人生命歷程的老年人,對於人生和成年人生活的最後感慨和嘆息?
 
影片最後的結尾,秋也的話外音:「現在,無論我們去哪裡,身上總要帶著武器」。經過了洗禮,武器雖然是冰冷的,卻也是維護溫熱體溫的最後途徑了。看到這裡,我彷彿能夠聽到一位老人沉重的嘆息,然後娓娓而述:「成年人的最大優點到底是什麼?」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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