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樓有風

八樓有風。

在廣中醫天台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錄音。興師動眾，把偌大的電腦也搬上去了。因為麥的原因，一直錄不好。又因為缺乏練習的原因，有些音一直唱不好。兩個人在天台的迴響里失落到谷底。我對阿慶說，我們連我們當年那首最簡單的歌都沒錄下來，更何況這首難度這麼大的。

繼而煩躁。繼而任性起來了。啥都不想做。回宿舍，開電腦，森林跟我說事情進展不順利，他也很煩。

不去想了，看電影。硬里40Ｇ的電影，至少有20幾Ｇ沒看。翻了下，很多經典片子太經典沒心情看，很多新片太沒內涵不想看，瞄到一部《死亡詩社》，明籬剛傳給我的。美國經典勵志片。

這幾天都在給別人勵志，其實最需要勵志的是我自己。

前天辛苦準備了一個ＰＰＴ，作辯論講座之用。結果提前到場只有一個小朋友，半小時後三個小朋友趕到，再半個小時後，再三個小朋友趕到。像受了擊悶拳。真正到的人都是責任心很強，對於辯論還有熱情或者熱愛的人，但可能因為其他人的株連，受到我一頓訓斥。算不上訓斥，但責怪的口吻可能讓他們很心酸了。

像喝醉酒一樣，開始不間斷地說話，居然還相當流暢。我給他們講辯論團的故事，給他們講馬雲他們長城上的嚎哭以及西湖河畔的爭吵，給他們講俞敏洪三次人生的大挫折和他的校訓「從絕望中尋找希望，人生終將輝煌」，我給他們講誰是真正的英雄，什麼是大浪滔沙，講得我自己都稀里糊塗。事後看來似乎也僅是正確的廢話。總之我滔滔不絕，強硬地表達。

今天早上去了少年犯監管所。本來只是輔導三個考經管類的自考生，沒想到領導把所有自考生都叫來了。五個是報心理學的。於是小強給那個講市場營銷，我開始滔滔不絕講起心理學來了。我跟他們講記憶的規律，跟他們講讀書的方法，跟他們講心理暗示以及潛意識，跟他們講郭靖，那個笨得像牛卻最後成為「俠之大者」的人。吹了一個小時，同樣講了很多正確的廢話。講起來都是輕鬆的，注意方法，積極面對，前途光明。做起來，對於他們從未接觸過這樣的考試，只有初一文化程度的人，又談何容易？

《死亡詩社》卻並未想像中的勵志。講一個傳統的名高中一群判逆的小孩，在一個像希特勒一樣「蠱惑人心」的老師的帶領下自發組織了「死亡詩社」，並以獲得生命的自主權為名，開始了和傳統的抗爭。今天看來，稀鬆平常的價值觀，所有美國大片的價值觀。一個小孩，瘋狂地愛上一個姑娘，在一系列扎掙之後，勇敢表白，橫刀奪愛，最後功德圓滿；一個小孩，瘋狂喜歡演戲，卻和父親讓他做醫生的想法牴觸，而赤裸裸地自殺（這是在我《小孩不笨》大圓滿結局的預期之外，讓我也有些震撼，由此影片開始了高潮部份）；還有一個小孩，在高大的哥的榮譽下和父母的期待下遵從傳統，不敢表達自我，一直以卑微的形象貫穿影片，最後居然第一個當著校長的面，站上了課桌，從而成長為一個獨立的巨人，影片以此鏡頭結束，顯然是為了它背後所謂意義服務。

反判就是勵志？或許。反抗的結局未必都是好的，但在強大的傳統力量之下不妥協，不屈從，這一種執著的堅持，在逆境下頑強地戰鬥，這才是一種勵志吧。

《死亡詩社》的另一譯名叫做《壯志凌雲》，當然我看不出來幾個小伙子追求自己熱愛的東西哪一樣在傳統里可以叫做壯志，當然我也不以為最後站在了講台的高度就可以凌雲。但傳統語境下的壯志、凌雲都將消解，這也是美國大片一直在宣傳的價值觀，追求熱愛的東西就是壯志，講台的高度其實就是人生的高度。

今晚，八樓有風。壯志應當凌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