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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無止期--Time to Leave

时光驻留/弥留的时光/最后的时光

7.1 / 9,073人    81分鐘

導演: 法蘭索瓦奧桑
編劇: 法蘭索瓦奧桑
演員: 梅維爾波柏 珍妮摩露 華薇莉泰德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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殳毓

2007-04-20 21:28:43

It’s Time To Lea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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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老病死』不是放在嘴上說說,夾在書里寫寫的情懷,而是實在的規律,就像你身上掉下的皮膚屑一樣,是容易被忽視的真切。「——我很喜歡這句關於《彌留的時光》的話,一開始並沒想到是法國電影,但一樣做到了容萬千心情於日常之中,實實在在的等待著死亡的彌留的時光,細膩而真切,不能不令人動容。

故事其實很簡單,一個剛過而立之年的攝影師羅曼在一開始就被告知是癌症晚期,大約還有三個月。於是從這一刻開始,他慢慢地開始做一些事情,也許有意義又也許無意義的事情,然後到最後,面向大海,慢慢地死去。當最後一幕天色漸暮,沙灘上的人漸漸離去,卻只剩似已死去又似無法動彈的他躺著,浪濤的聲音一陣陣地捲上來捲上來……甚至連字幕打出的時候也沒有一絲音樂,只有這反覆著浪濤聲,綿綿不絕地,意外卻讓我呆滯地一直聽到最後,因為,羅曼的這些時光似是浸了進腦海里,一時難以離開這個氛圍了。

所以在凌晨五點十四分的時候看完它,看完羅曼彌留的時光,我久久沉默。生存或者死亡,有的時候很遠,又有的時候似可觸摸,很近很近。生命其實只是一個過程,來來去去過程里各種程式人物粉墨登場,離開的時刻總是同樣一個結局。只是結局來得太倉促,來得太無由的時候,未免慌了心神,只能靠自己有意的無意的直覺與本能而已。

假如某日你突然的昏厥,檢查完以後被告知你身上的惡性腫瘤已經擴散的時候,你會做什麼?我不知道其他人會怎樣,但只能看見羅曼。他是一個皮膚白皙,有著深色眼眸與髮色,輪廓鮮明的年青人。當他坐在公園的椅子上泣不成聲的時候,周周的一切,芳草鮮美,日光明媚,鳥語花香,人人在陽光的草地裡悠閒愜意,但獨他一人啜泣不能自己。

「我要告訴你我愛你,但是我快死了。」他對著鏡子練習自己試圖跟父母姐姐說的話,但不知怎麼也說不出口。想說的軟話在進餐的時候不自覺卻變成反唇相譏姐姐。

半夜的時候無由醒來,會抱緊自己的戀人沙夏,也不是沒有想過告訴他自己即將的死訊,告訴他他愛他,但不自覺總是逞強說著反話,在激烈的做愛以後將沙夏趕出家門。沙夏是一個金色自然卷的眉目漂亮的小伙子,但是總是說不出口自己的愛,於是趕他的時候,趁他睡著,羅曼不禁拍下他的睡顏,也許以此為紀念,也許什麼都不會。當他看見沙夏躺在別人身下的時候無比的恍惚。而數月後沙夏整個人狀態的明朗起來,讓時屆瀕臨死亡因而膚色蒼白的羅曼難得的充滿生氣起來。他說,我想跟你做最後一次性愛,我想撫摸你的肌膚,但沙夏拒絕了。大概越是帶感情的人,越是無法簡單得將之歸為一夜情,所以雖然沙夏的喉結在上下竄動,沙夏還是拒絕了他的求歡。他嘆氣似的將沙夏的手放在心房上,安靜地說,你看,它還在跳動。

祖母是羅曼唯一說出來,他愛她,而且他就要死了的人。說的理由大概只是因為祖母的時日也無久,大約比較能理解彼此的感情,比較能同病相憐而已。對著所愛的人,說不出口自己的狀態,而且也不想因為自己讓他們難過,所以只能自己一個人。一個人,等待著死亡的來臨。每個人活著都有些自己的任性與自私,但快要死去的時候,總是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

翻看自己的舊照片,有一張是羅曼整個人沉陷在湛藍的海水裡的,顏色很漂亮,卻也是身陷絕境的一種無力感。

大約人活著總是看不到以前,但是當被判了死刑以後安靜下來,反而會反反覆覆看見過去的事情,小時候的自己,跟小時候的沙夏,小時候的姐姐,那些塵封已久輕易想不起來的畫面,就像是在回顧自己的一生。但又能如何?如同祖母最後送給羅曼的幾朵鮮花一樣,日漸的枯萎,乾涸。縱有擁抱又何妨,終究只是一個人走向死亡的彼岸。沙夏走後的孤寂與蕭索大約讓獨居的羅曼沉陷入一個谷底,他陰鬱著在澡缸里,他把自己的頭撞向牆壁,從被死亡的陰影隔離的那一刻開始,世間的春光明媚大約就不與他相關。

姐姐寫了和解信給他,他終於還是給姐姐蘇菲電話回去,他說明了他最近遭遇的有點不豫,只是因為他的問題,並不是針對姐姐所以要刺激她。和解的同時,姐姐在明媚的陽光下的臉有些複雜的神情,但她絕對沒想到羅曼就在她後面草地的樹蔭下坐著,看著她,並且離去的時候給姐姐與孩子拍了照片,作為攝影師這並不是為了留下作品什麼的,給祖母,給沙夏,給姐姐拍照,都是只是為了記住所愛的人而已。

教堂的燭光好像又再次將他帶往小時候的他與沙夏。他總是不停地回憶起當年,童年與死亡,明媚與憂傷,並不是要刻意在彌留的時光里做些道義上所謂正確的事,只是想做,只是想為了愛的人好,就算心思散慢慢無目的幾許無意義地流連下去,或許這就是死亡真切地割在皮膚上戰慄之後自覺的選擇。

但是起碼,他沒有懦弱地自我了斷。

有一對不孕的中年夫妻想讓他幫助懷孕。他先拒絕而後同意,轉而在那對夫妻懷孕兩個月的時候公證,將自己的財產死後都給了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同時決定了自己死後要火葬。這個時候的他剪斷了頭髮,雖然身形過於削瘦,膚色益見蒼白,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卻格外地好起來。不像最初的飲泣,作為一個同性戀者,卻將有著一個留著自己血脈的孩子,大約給他的最後時光里留下了一些希望吧。所以雖然大限將至,目光卻益發的澄淨堅定起來。

當他在沙灘上躺著無法動彈,即將死去的時候,眼角淌出的淚水不是悲傷也不是自怨自艾,更多的是一種不甘心。那種還年輕還沒活夠,沒有跟家人處好關係,沒有看見留著自己血脈的孩子降生,沒有跟沙夏說愛他,沒有做過說過很多很多的不甘心。但就是那樣一個人面向大海,靜靜地死去,卻無比沉靜,面帶微笑。正如這彌留的時光的短短一個多小時裡,敘述者的口吻也是無比沉靜。毫不刻意煽動人心,卻總是正當時候讓人去一起去共鳴。羅曼的心態在變,我們也一起在變。羅曼並通過鏡子、教堂、海灘等不停地看見自己的童年自己的往事,我們也一起恍惚著看著,一直到海灘上的日光漸漸暗去,只剩了濤聲,陣陣。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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