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

經典小說拍電影一般都要令人失望，像最近的《長恨歌》，雖然要說經典它還算不上，但好歹也拿過中國不少的小說獎的，卻因為一個鄭秀文連精心佈置出來的舊上海風情也於事無補。法國導演的讓.雅克.阿諾導演的《情人》卻讓我感覺如同在閱讀小說一樣，有昏暗，也有悸動。
這是拍得比較忠實原著的一部電影。那些我早已熟悉的對白和獨白一一沒有改動被搬到了螢幕上，那個長得跟照片中年輕時候的杜拉有幾分神似的法國女演員，以及我所想像中的湄公河岸邊的景色，就都是那個樣子了。唯一不同的是在小說中，那個被稱為小哥哥的人成了「弟弟」，這是翻譯的不同，但我更願意把他看成是她弟弟，那麼無助的男孩。
生在越南的法國少女在一個沒有愛的家庭中，父親早年病逝，家庭窘迫，當小學教師的母親對浪蕩成性的大兒子皮雅又愛又怕，對她和弟弟卻總是漠然。少女杜拉在去寄宿學校的渡船遇見了中國男人。她上了他的車，他送她回學校，後來，他又在校門口等她，她隨他去了他的住處，在一間臨街的小屋子裡。
雜亂、破落、喧鬧、尖尖的笠帽、臉上永遠寫著愁苦的越南人、但又充滿了生活的氣息，那便是湄公河畔給我的印象。在那裡，他們有了肌膚之親，並且越來越瘋狂。才十四歲半的女孩子哦，可是她沉溺在情慾裡面，不顧一切，她讓他像對待其他的女人那樣對她。
這個中國男人有著殷實的家產，但那是他父親的，他是個軟弱的男人。他愛上她了，可是卻只能哭著跟她說他們不能結婚，他父親不會同意他娶一個白女人的。他最終於和父親安排的女人結了婚，少女在人群裡面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她在母親面前否認她和他的關係，說只是朋友，可是還是從他那裡給了母親好處。我們看到了這一幕，她的母親親自到學校。請求允許她女兒夜不歸宿。看到這裡我終於可以理解她的絕望了。在家裡，她被哥哥抓著頭髮又打又罵，而她那個生性溫柔的弟弟，卻只能坐在風琴前背對著這個家庭的一切偷偷流淚。
那個22歲的中國情人是梁家輝來扮演的。是年，他還年輕，卻已經34歲。梁家輝是個演什麼就是什麼的好演員，只是我突然懷疑起那個中國情人有沒有梁家輝這麼完美的臀部呢？電影比小說更為露骨，完全法國式的，讓他們以全裸鏡頭出現，也讓梁家輝犧牲了一回色相。
但是，更深的印象卻是中國男人衣著光鮮，梳著油光可鑑的頭髮，不善言談，而且懦弱。他要求她跟著他的話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愛你，我只是愛你的錢。他強迫自己相信她只是愛他的錢，唯有這樣他娶另一個女人才能心安理得。所以在他結婚之後，讓她空空等了一回始終沒有出現。
 可是他畢竟還是有點中國男人的習氣，就像中國古代那些文人一樣，他們經常去逛妓院，當然是要付給妓女金錢的，但是那也不能否定他們之間有愛情的存在。多年之後中國男人到了巴黎，他還打電話給她說他會愛他至死，說他更愛她年老備受摧毀的容顏。
杜拉給我帶來的最大震撼不是她的語言或她的思想而在於她的經歷，說真的有些地方她個人過度意淫還令我不耐煩。一個生於20世紀初的女子，在越南那樣落後的地方，和一個來自中國的男人，15歲半的她所作的一切對像我一樣生活在中國的很多人來說簡直就是重重的一擊。
我並不喜歡杜拉，儘管她寫出我愛看的東西，但在我的意念里還是沒有辦法喜歡上這樣的一個十五歲開始有情人中年讓兩個男人共事一妻到了晚年酗酒又養小白臉的女人。不管怎麼樣，總覺得和外國的女人是有隔膜的。
但是在赴法國的渡輪上，這個冷漠的少女半夜聽到鋼琴聲時躲在角落裡終於哭得肝腸寸斷。那一刻，我喜歡上了這個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