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心，英雄之情

《王者之心》又名《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英文名《Tristan & Isold》，影片背景是歐洲中世紀史詩，是一部英雄之間的絕戀故事。我第一次聽說《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是在讀英國作家奧登的《希臘人和我們》的時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奧登這位出色的作家是同性戀，他寫該文，分析戲劇中的英雄時，曾有句話說「在現實中，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的類型會是一對女同性戀」。我並不是從這個角度做準備去看《王者之心》這部電影的，在五一休息的最後一天，我與這部史詩相遇，當時已經入夜，我只想沉靜下來看看故事究竟講了什麼樣的愛情。我還在《21世紀經濟報導》生活版的《唱片筆記》專欄讀到過一篇文章，寫以《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為題目的音樂。就在看這電影前一天，恰好又讀到《唱片筆記》的一篇新文《德國人的「荒島唱片」》。德國人選擇「荒島唱片」時，排行第二位的就是華格納的《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這部英雄愛情史詩在歐洲的知名度可見一斑。

男主人公特里斯坦生在中世紀羅馬王國崩潰後亂世中，是不列顛阿拉貢邦的王子，他的父母均死於一次不列顛聯盟會議遭到愛爾蘭康沃爾偷襲的戰鬥中，阿拉貢這個邦現在在西班牙的東北部。另一個邦國的國王馬克在敵人刀下救下特里斯坦，自己卻被砍掉了一隻手。馬克將特里斯坦帶回自己的城邦並將他撫養成人，待他如親生兒子一般。特里斯坦白幼驍勇，與馬克的外甥馬洛特一起東征西戰，在一次對老敵人康沃爾軍隊的伏擊中，他們取得了勝利，特里斯坦手刃康沃爾大將摩霍爾，自己卻身中刀傷，中毒昏迷。馬洛特以為特里斯坦戰死，將他放在小船上漂流水葬。

小船漂到康沃爾海岸，被康沃爾公主伊索爾德發現。伊索爾德剛剛被父王強迫嫁給大將摩霍爾，只待凱旋便要成婚。在伊索爾德的悉心照料下，特里斯坦一天天康復，兩人相處十分親密。伊索爾德沒有將真名告訴特里斯坦，更不讓他知道自己是康沃爾公主。面對熾熱的愛情，兩人深陷其中，難捨難分。當康沃爾敗軍返回時，伊索爾德將特里斯坦送上小船返回彼岸的不列顛，特里斯坦想帶她遠走高飛，伊索爾德卻無法掙脫束縛。

一心奪取不列顛領導權的康沃爾國王，見軍事手段失敗，改為舉辦比武大會。全不列顛的貴族都可以參加比賽，勝利者可以娶走公主伊索爾德。此時的伊索爾德早已灰心喪氣，卻驚喜地發現特里斯坦也在參賽者的行列中。原來，特里斯坦返回不列顛之後，說服馬克王，派他去康沃爾參加比賽，以贏取康沃爾的公主，進而奠定馬克王在鬆散的不列顛各邦聯中的威望，幫助他儘早加冕不列顛國王。

特里斯坦取得了比賽的勝利，擊敗了一路貓膩進入決賽的維克塞斯國王。伊索爾德興奮地摘下面紗時，康沃爾王說：「你將成為馬克王的妻子，特里斯坦是代表馬克王參賽。」伊索爾德瞬間滑向悲痛的深淵，特里斯坦見伊索爾德居然就是康沃爾公主，呆若木雞，眼中溢出太多的猶豫。勝利的英雄卻不能擁有她心儀的女人，愛情註定化為悲劇。

自從馬克王迎娶伊索爾德之後，特里斯坦便終日悶悶不樂。馬克王誠心對待伊索爾德，她則每每在交歡之時眼噙熱淚。終於兩人開始偷情，特里斯坦利用很多機會給伊索爾德信物和暗示，伊索爾德經常藉助夜幕偷偷跑出多爾城堡到一座橋下與特里斯坦幽會。他們彼此纏繞，共同珍惜那些詩情一般珍貴的時光。馬克王察覺了妻子與特里斯坦在偷情，他與特里斯坦談話，用男人特有的方式權服特里斯坦，後者答應不再與王后延續感情，並火燒幽會橋以示了斷。伊索爾德像往常一樣幸福地跑出城堡，卻看到了被焚燬的橋，熱淚奪眶而出。

馬克王加冕不列顛國王，並授特里斯坦以王位繼承人資格之後，一些不滿者、反叛者、野心家聚集到了一起。馬洛特相信了讒言，加入了幾個城邦首領的反叛隊伍，得到牽頭者弗萊徹的許諾，一待成事就擁他為新不列顛國王。反叛團隊的人有康沃爾國王背後支持，他們發現了特里斯坦與王后在偷情，以此為口實，想擇機當眾披露，來削弱馬克王的權威。不列顛城邦聚會大典那天，康沃爾國王率軍悄悄接近海岸，幾路反叛軍隊也都做好了埋伏。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終究無法忍耐彼此的疏離，先後抑鬱地離開聚會城堡，並在幽會橋的廢墟附近相遇，無法克制地擁吻。反叛者當眾披露了偷情事實，並引馬克王和各城邦首領到幽會橋，正遇上兩人在一起。城邦聯盟分崩離析，反叛者與康沃爾軍隊開始圍攻多爾城堡，馬克王憤怒地將特里斯坦囚禁在地牢，一面指揮防守戰鬥。

大敵目前，馬克王從伊索爾德口中得知她與特里斯坦的相識與相愛故事，對二人釋然，派武士將他們護送到海邊讓他們乘小船逃離重圍。這一次是特里斯坦選擇走開，他決心為馬克王的原諒而盡忠。叛軍在馬洛特引領下從地道進入多爾城堡內部，弗萊徹率武士殺進城堡內，欲放下吊橋引康沃爾軍隊入城。馬洛特在搏鬥中受傷，正遇上從地道隨後悄悄潛入的特里斯坦，告訴他自己的後悔。特里斯坦奮力殺散進入城堡內的叛軍武士，最後與弗萊徹的格鬥中被利劍刺穿身體，仍將叛賊弗萊徹殺死，割其首級，走出城堡外，令叛軍大吃一驚。馬克王鎮定地呼喚叛軍中的不列顛部落，他們隨即叛回，與康沃爾軍隊混戰。多爾城堡解圍，特里斯坦卻失血過多而倒下。

馬克王保護受重傷的特里斯坦到河邊橋下，武士也護送伊索爾德到此處。伊索爾德以淚洗面，特里斯坦在她的懷抱中，在她的詩歌中，在與她的回憶中慢慢地合上眼睛。一個少年英雄的壯烈故事，一段悽美的愛情就此告一段落。

本片呈現了一個勇武卻無奈的英雄與一個執著卻無力的公主之間的纏綿悱惻，美處天真爛漫，痛處切入心扉。他們彼此深深相愛與信賴，卻因政治軍事鬥爭及各自微妙的角色而終究無法在一起。特里斯坦壯烈身死，伊索爾德則生不如死。

愛情的偉大，敵不過政治大環境的殘酷。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彼此所在的邦國互為敵手，已經註定了他們兩人的小愛將被對抗的大局無情地吞噬。儘管如此，愛情也還是頑強而真摯、執著且狂熱的生長著。二人一次次火熱地交會，眼神中早已由對方的形骸與靈魂所佔領。中世紀是冷酷的時代，受過良好教育的伊索爾德，會在聖詩中體悟人生，努力追求自身的解放。特里斯坦作為武士的人生，則充滿了一次次的冒險，智勇相交。兩人的相遇可嘆美妙，那純潔的石頭手鏈代表著特里斯坦心中聖潔的伊索爾德。

伊索爾德被迫嫁給馬克王之後，特里斯坦陷入無邊的痛楚。自己摯愛的女人，跟自己視同父親的主人在一起，特里斯坦怎能不矛盾，心中怎能不充滿激烈的鬥爭。特里斯坦是理智的，但理智敵不過瘋狂，偷情是他們愛情的最高潮。馬克王努力善待伊索爾德，卻發現根本無法贏得他的心。當他發現偷情郎是自己視作親子的特里斯坦時，竟然能以寬宏的態度對待他，勸他以大局為重，明了自己的位置。當馬克王徹底地懂得妻子與特里斯坦偷情的原因時，他選擇了成全他們。因而，特里斯坦對馬克王的報答，才是一個英雄尊重愛情的表現，他不能拋棄奉大愛於他與伊索爾德的馬克王，他必須拼死一戰。高潮之後是壯麗的謝幕，在伊索爾德充盈淚水的懷抱中，特里斯坦珍惜了最後一絲溫暖。

特里斯坦有一顆王者之心，他自幼就驍勇無敵。馬克王也有一顆王者之心，威嚴的背後是溫柔與慈愛。伊索爾德帶給英雄融化一切的真情，她的勇敢同樣動人，愛情因她而變得絕美。一個真英雄的面前，一定要有一位真公主，才能演繹出千古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