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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台--Platform

站台/Platform

7.3 / 3,079人    154分鐘 | Italy:193分鐘 (Venice Film Festival) | Japan:185分鐘 (Tokyo FILMeX 2000) | Taiwan:190分鐘

導演: 賈樟柯
編劇: 賈樟柯
演員: 王宏偉 趙濤 楊天乙 梁景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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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瑟

2007-06-19 20:24:32

站台與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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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黑窯奴工的事兒沸沸揚揚,我卻顧自風花雪月。其實是胸口堵著一團的,該寫寫了。不寫專制下的苦難,這個有的是右派嚷嚷;也不寫資本原始積累的殘酷,這個有的是左派嚷嚷。我就只抒發一下感慨與鬱悶,這種胸無大志、對世界悲觀失望、悲天憫人之心總滅不了、但又從無實際行動的虛偽的小知識分子的感慨與鬱悶。

我就只最片面地說說賈樟柯的電影《站台》。那裡面看不到黑窯這樣明目張胆的黑暗,但是黑暗與苦難都在背後。其實黑礦他也提到了,裡面韓三明按手印把自己賣給礦主,每天工資十元,死傷自負。那是資本重新分配的初期,新的瘋狂時代的開始。六四他也提到了,大喇叭在車站廣播通緝令:「盛志民,男,xx歲,身高xx,xx口音…」,乍一聽以為是通緝二王呢,但是最後一句是「精通法語」。賈樟柯跟大家跟自己開玩笑,盛志民其實是他的製片主任,另外一個被通緝的餘力為是他的攝影師,而站台的牆上寫著「打死賈樟柯」,不仔細就漏過去了。這就是個心血來潮的惡搞嗎?也許,但也許他的意思是:這些事件都和他相關,和我們自己相關,卻僅僅是隱藏在背景里,不內省的人就忽略了。其實中國的一切變革都和大部份具體個人無關,大部份人既輪不上發財,也輪不上受難,但並非因此就真的無關了,那些關聯就像這些背景上的聲音和雜亂模糊的粉筆字跡。

賈樟柯的作品我基本都看了,每看一部就有很多感觸,卻總是說不出來。他好像根本不在乎電影的常規,往往一個枯燥的鏡頭時間拉得老長。不喜歡他的人抱怨他沉悶,好像故意跟觀眾過不去,但我這種被他觸到神經的人看到的是詩意,一種非常獨特的、由平庸和乏味、由無所事事沒有希望的生活構成的詩意。賈樟柯不嚷嚷,國家的大動盪到了小人物身上全然是另一番滋味,那種激動人心的浪漫勁全無,只是一種對荒謬迅速的適應與麻木。你看到人在這樣的境地中無法逃脫,但也並不絕望地活著,他們靠著本能在追求,卻又是無謂的追求,不斷的幻滅。社會動盪在細節部份也照樣平庸無奇,日子總得一天一天地過,北京廣場邊上的死人在山西小城就是通緝逃犯的大喇叭廣播,根本沒有一個人在注意聽,大家都在忙著趕車。可大動盪里有恆久不變的東西:恆久的追求和恆久的挫折,不斷的希望和希望不斷的破滅,即是那個特定的國家與時代的、特定的人群的,又是站在這一切之外、總也不能被克服的人世悲劇,一代又一代人,總歸抑制不住地去這樣。就像那個關於火車的隱喻,(這是《站台》一片裡最打動我的一個隱喻):

火車好像一個魂一樣繞著影片不散。一開場就是火車,文革剛結束,舞台上還是文革風格的演出,幾條胳膊假扮火車輪子轉,口呼「嗚----嗚------」,可是演員們竟然沒有一人見過火車。影片結尾也是暗示火車,可又是假的,那是個燒水壺的哨子,聲音卻和火車叫一模一樣。心比天高的姑娘到了還是嫁了崔明亮,生活變了一點,但其實又沒有改變多少。他們的孩子如同他們當初一樣著迷火車的聲音,以致於對著開水的哨聲咯咯笑個不停,可那是否又會是一場虛幻的夢呢。但願那孩子終究能趕上火車吧-----火車,也許就是幸福。這一班人以各種方式掙紮了許久,唯一一次看見火車卻只是個尾巴,那是在下鄉演出的山野路上,當聽到遠處汽笛的聲音,一群人狂奔好幾百米,卻終究沒能追上,甚至沒能完整地看到火車一眼。他們終究是一群被留在站台上的人,如同世世代代大部份的人。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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