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下一秒》：時間在視覺中流動

這是由菲利普•迪克的作品改編的，當初《少數派報告》中便是由一種預知的能力作為影片的基礎，然後產生了對犯罪問題的一番討論。而本片同樣是有關預知未來的能力，但筆者對影片中著意強調的時間更感興趣，或者說影片在時間的視覺表現上做出了相當大的努力，這一點是極具探索意味的。
我們知道，所謂的電影就是完全架構出一個非現實的時間與空間的結合體，然後令觀眾在固定的位置耗掉一個半小時或者更長的時間去體驗電影中的時間與空間的結合出來的那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所以說攝影機的運動中無時無刻不顯現出一種時間的流逝。
本片的創意很有意思，一名魔術師能夠預測未來，但很可惜，他只能預測到未來的兩分鐘，這是一個時間的極致，兩分鐘對於個體來說是一個相當重要的時間概念，因為個體在兩分鐘之內很容易完成某個過程，但對於某些大的事情來說，兩分鐘太短了，無法操縱或改變一個即成的過程。即便這樣，魔術師還是被特工以及恐怖份子盯住了，預知能力可以反恐，而恐怖份子卻害怕這種預知能力會破壞自己的行動，於是魔術師成為了一個焦點人物。
在這樣一個創意前提下，任何一個對好萊塢影片稍有觀影習慣的人都會輕易地架構出影片的大體框架，而影片的高明之處卻絕不是在故事，雖然它是由菲利普•迪克的作品改編的。
影片對時間概念的表現非常值得一提，首先出彩的地方就是賭場一段逃亡的戲份。魔術師克里斯由於阻止了一場賭場的劫案而與賭場警衛人員發生誤會，於是，一場追逐戲便在賭場內發生了。由於克里斯能夠預知未來兩分鐘內發生的事情，所以他可以從容不迫地避開警衛們的搜查，利用各種遊戲設備來隱藏自己，避開所有捕捉自己的視線。這一段逃亡將克里斯拍得十分瀟灑，每一次走路與每一次停步都極富節奏感，而景深處的警衛們總是延時片刻才會出現。演員走位，以及攝影機的運動也顯得極為流暢。但這裡注意一個前提，那就是克里斯的預知能力，也正是這種預知能力的存在才導致了導演用這樣的手法來拍攝這個橋段。而所謂的兩分鐘預知能力幾乎完全通過克里斯與警衛間的時差所體現出來，這種延誤其實就是一個對時間的概念的強調，雖然只有短短的兩分鐘（或兩分鐘之內），卻產生了不一般的從容與美感。
影片在這個橋段中不但體顯出兩分鐘的概念，也強調了預知對個人所能產生的巨大影響力，這就是掌握時間與先機的重要性。但對時間的理解遠不會如此簡單的，這種單線式的表現方法只能說明時間在流失，將過程單一化了，於是，影片第二次對時間的展現便出現在酒吧間中。
每一次預感到未來都有著不一樣的結果，這是對時間的另一種理解，時間其實是一種未知的，尤其是與時間相對應的事情。當克里斯看到莉茲來到酒吧的時候，他立即預知到了自己上前搭訕的種種可悲性。事實上，這一段是對時間概念的一種混淆，體顯出人物對時間的一種操縱性，但很不明顯。當每一次搭訕都以失敗告終的時候，我們不但可以理解成是克里斯的預知，同時也可以理解成是克里斯的想像，於是，接下來的兩分鐘內到底會發生什麼呢？沒有人知道，但卻有多種可能，人對未來的事情是一種猜想。這段看似平常的情節，但由於前提創意的存在，變得不是那麼通俗了，而是將時間與想像交融在一起了。其實對未來的預知也許就是一個想像的過程。
我們看到這個搭訕的情節導演的處理方法是不斷地重複，完成每一個細小的過程，於是多種的可能性便出現了。但影片中同樣有一個表現多種可能的地方，卻完全採用了不一樣的手法，那就是船艙里追兇的那一段。
當莉茲被恐怖份子挾持的時候，克里斯等人決定分頭尋找，而我們卻從視覺上看到了一個習慣於稱為分身術的表現手法。許許多多的克里斯同時分頭搜尋在底艙的各個角落。按照劇情來說，這顯然與分身術無關，而恰恰是克里斯對下一步舉動的選擇，每一種選擇利用了鏡頭剪切的手法交融在一起，令人產生了「分身術」的錯覺，事實上卻是與搭訕的內在意義是相同的，即多種可能性的存在，只是表現的手法不一樣。時間的可能性在這個橋斷里達成了同時性。
影片在結尾處設立了一個大的懸念，即影片後半部幾乎都是克里斯的預知，而這種預知是建立在他能夠看到莉茲未來的基礎上，這顯然是超越了兩分鐘的侷限。但筆者看來這大概只是為了劇情的需要而設定，當然可以引入愛情等主題。但克里斯在這番預知後決定幫助特工，這一點顯然是為了改變命運。於是，影片在這個決定後從最開始的時間指揮人的命題變成了人試圖改變未來。正如克里斯所說的，未來有許多種可能！時間再次回到了人所能操控的位置。
影片關於時間的思維是很常規的，並沒有太多的值得思考的地方，但在時間這個命題下所設計的拍攝手法卻是值得一提的，基本上很好地體顯了時間的概念，這可以看作電影語言對時間概念表現手法的一種嘗試吧！

韓兮
2007-7-13於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