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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樓怨婦--Belle de jour

白日美人/青楼怨妇(台)/白昼美人

7.6 / 49,084人    100分鐘

導演: 路易斯布紐爾
編劇: Joseph Kessel 路易斯布紐爾
演員: 凱薩琳丹妮芙 Jean Sorel 米修比哥利 Genevieve P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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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自己私奔

2007-07-31 11:25:49

恍如白晝


   只睡了5個小時就起床想看一場精彩的球賽,結果沒有轉播。窗外雨勢比昨夜初起時沉重了許.抽完煙後,睡不著了。看電影吧。

 

     布努埃爾,《白晝美人》。想到再看這片子,是剛好最近收了它的數位修復珍藏版,否則以我最近的心緒,是沒有可能去探索這個佛羅伊德的故事的。效果的確比以前好很多,至少看上去解析度大幅度提高。
 
     此片在藝術電影史上地位極高,噱頭無數。例如,這是凱薩琳-德納芙最美麗的時光,是真真正正的「法蘭西的象徵」,說實話,第一次看這部片子是在看《八美千嬌》之後,我完全不能想像這是凱薩琳。美得如此眩目,法國女子的優雅裡面透露出一些盎格魯薩克遜人的英氣。大而傳神的眼睛,一頭波浪起伏的金髮,高顴骨,瘦削臉龐,嬌小但是曼妙的身材,其實也非常符合東方人的審美指標。這是布努埃爾票房最佳的一部電影,並且叫好又叫座,佈導憑藉此片拿下了32屆金獅,然而諷刺的是,叫座卻是因為它誘惑的題材。平心而論,相對於《資產階級的審慎魅力》和《一條安達努狗》,此片確實更加「平易近人」。
 
     影片以一個固定機位的長鏡頭開篇,一輛馬車由遠而近駛來,構圖精美,如同一張明信片。然後發現,這是一個性夢。一對住在巴黎的中產階級夫妻,男的是年輕有為的帥哥醫生,且性格溫和,有教養,至少影片中看來,也不吃喝嫖毒。但是布努埃爾在一開始就交代,兩人分床睡。這其實是個非常辛辣的諷刺,鬼知道他在暗示什麼,當然,更多的大概是資產階級的缺乏人性和虛偽。女的優雅漂亮,從衣著來看,非常有品味。影片中段一個關於填字遊戲的細節還顯示她受過非常良好的教育。但是開場女主人做的這個性夢卻是有關被虐待,被侮辱的。情節就此展開。講述女人無意間從丈夫的好友處得知一個隱秘的賣淫場所,於是被心中的慾念折磨無法自拔,變為每天固定在那裡賣淫,碰到了形形色色的男人:粗俗的虐待狂糖酒商、蜚聲國際的婦科醫生是個玩SM的被虐待狂、擁有城堡莊園的戀屍癖公爵,以及最後瘋狂愛上她的還帶者牙齒矯正器的年輕匪徒。女人在窯子撞到丈夫的好友,擔心秘密被說破。這時愛上她的匪徒槍擊了丈夫,丈夫打成了白痴,匪徒被警察擊斃。於是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以往對此片的解說,執著於階級分析。當然,也許導演的本意確是要狠狠鞭笞資產階級的虛偽空虛,但我想,在當下恐怕也不只資產階級才那麼虛偽空虛。人性的東西,應該是不分階級的。是否可以說,當下中國千千萬萬的富裕階層,也有類似問題。我相信導演是想跟我們探討點夢的解析的。女人在片中的夢境均是一種受壓抑的心理狀態在夢中的釋放。例如她渴望被侮辱,被強暴,來源於現實生活中對丈夫過份體貼的厭倦,來源於現實中為了維持形象而被過份壓抑的性意識——雖然這種壓抑可能來自自身也可能來自社會,甚至很可能來源於對她在片中一直仇視的丈夫的好友的愛慕。那男人與丈夫截然不同,懂禮貌但是粗魯,從來不掩飾自己赤裸裸的登徒子本色,花言巧語甚至威逼利誘但是卻又總是點到為止。於是,他完全可能已經成為女主角潛意識裡的性幻想對象,因為潛意識懊惱為什麼這個男人不對她用強而產生了那些夢境,甚至對於她去窯子賣淫的行為也是一個推動。歐洲電影有的批判現實尖銳,有的哲學思辯強烈,應該說,本片兼而有之。
 
     布努埃爾的構圖相當出色,同時鏡頭非常節制,乾淨。留下無數旁白讓你去慢慢回味遐想。絕對沒有任何一點直接對性愛的表達,而是充塞大量意象、隱喻。我印象最深的,是年輕匪徒在女主角度假歸來後,二人重溫鴛夢時的一雙襪子。年輕匪徒將女主角壓在床上,鏡頭開始緩緩移動,最後只有兩人的腳。二人開始拖掉鞋子,這時,匪徒露出他那腳跟破了一個大洞的紅色襪子,在德納芙的玉腿上蹭來蹭去。然後,鏡頭切換。帶洞的大紅色破襪子和美人的腿之間形成的巨大反差產生了強烈的視覺衝擊,其中隱含的深意你可以把它理解為色情——光是寫出來我就覺得無比色情;可以理解為階級衝突,甚至可以理解為女主人性意識的一部份。
 
     對於導演技法的批判我恐怕力有未逮。倒不是迷信權威,而是歐洲藝術片有的內在的風格,甚至是格式。你只能在它的體系里去對它評價,不能拿其他標準對它進行要求。至於喜歡不喜歡,那是個人口味的問題了。在藝術片裡,尤其是大名鼎鼎的藝術片裡,它算是敘述較流暢的了,當然,你也還是會覺得鏡頭切得有些生硬,要努力讓自己長時間保持集中的注意力。
 
     如果拋開階級批判,我會覺得,這是部絕佳的心理描寫片子,不管是導演的手法,還是我們大美女的演技,都可稱一絕。甚至我在其中去探索屬於我自己的想像。例如片尾最後一個鏡頭,同樣是片頭第一個鏡頭的場景,只是換了一個方向,機位掉轉,馬車從另一個方向駛來,同樣是個固定的長鏡頭,到最後甚至完全沒有變化。你怎麼理解?這個來自夢境的鏡頭與片子的敘事邏輯是毫無關係的,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一種電影的對稱美?而我則想像,這或許是導演的暗示,暗示這一切是個夢境,暗示這一切其實也是導演本人的性幻想?
 
     再解構下去,就是過度詮釋了。我也累了,覺沒睡夠是很痛苦的事情。窗外雨沒有停的意思。我又沉如夢鄉。同樣做了一個夢,不,應該說是多個。或者說我被魘住了。各個不同的短片交替在夢境中出現,全是我自編自導。有時你會發現,這樣的夢中有無比精彩的安排,一個是這樣的:
 
     一個肥胖的父親問他同樣肥胖的女兒:「聽說你把內衣褲放進了老師的衣櫃裡?」
    「我不記得了。」
    「我這是在採用模糊的語句問你。」
    「I don't know.」
 
     我之所以喜歡這段對話,是因為我發現當父親說他用的是模糊的語句時,我夢境中女兒的回答竟然自動生成了英語——這是否也是女兒的模糊回答?
     一覺醒來,已是午後。窗外昏暗,飄搖。難以分清夢境,或是白晝。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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