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心狠手辣

看完七點半的場回來。很久沒有坐在電影院裡頭皮發麻，也很久沒有見過電影散場時場內一片寂靜、眾人端坐看完花絮才四散離開——應當說，很久沒有一場如此震撼的打片了。

下班出門前，掃了一眼不上班看日場以及媒體場觀眾的評論，相當紛雜，有大讚的，也居然有彈文戲的，說劇情是《無間道》和《傷城》的剪貼，當時就有些詫異。看完電影，只覺唯一缺憾是片子太短，三下五除二就來到結尾。文戲其實相當簡潔，劇情推進飛快，三方人馬話不投機就動手，分明是一部如同黃金年代動作片般拼狠勁的驃悍電影，在文戲裡撿漏，委實類似於指責黃秋生唱歌不如張學友，不對路數。

作為一部打片，電影的亮點當然是在格鬥上。甄子丹的動作設計著實與時俱進，很多人說所謂混合格鬥是噱頭，孰不知MMA乃是早已成為國際正式比賽項目的流行格鬥技。寢技不少，頗合情理，MMA的不少經典比賽都是以寢技KO，真正的格鬥中，一旦近身糾纏，地面戰在所難免，這也是MMA比賽中柔術高手反而大佔便宜、時常一開場就放翻各路泰拳和拳擊專家的緣故。當然電影裡的柔術動作要花哨和快速的多，加上泰拳的膝肘法，甄子丹電影一貫精彩的腿法，凌厲的擺拳，儘管打戲不夠多，卻是美感十足。另外，雖然鄒兆龍是三毛的徒弟，卻沒有繼承三毛的臃腫身材，身手輕盈、腿法精湛，片尾與甄子丹的對決，招式飛快，看起來甚是過癮。相較之下，陳木勝《男兒本色》的動作就單調太多。

除了細緻的動作設計之外，《導火線》格鬥風格的狠勁，已經超出《殺破狼》，出手的重量感也非《男兒本色》可比。沒有輕飄飄單純好看的套路動作，硬橋硬馬招招兇狠，所謂拳拳到肉，用在甄子丹身上再適合不過——可以輕鬆舉出的反例是馬楚成《東京攻略》裡的動作設計，記不住武指是誰了，但據說格鬥動作是馬與眾人一起研究得出，招式如同跳舞——當然，視覺效果也算不錯。《導火線》幾場打鬥，以甄子丹街市打死釋行宇和最後甄鄒對決最為爆裂，動作迅猛、力道十足，配上低音效果聲頗為震撼。另外，驚險動作層出不窮，除了上牆跳欄轉身飛踢的靈活身法之外，甄鄒在房頂上大打出手，甄逆十字固鄒時二人雙雙墜樓，委實觸目驚心。最簡單的當然是開場甄子丹腕挫十字固對付古天樂，忍不住想到《柔道龍虎榜》，誰知古仔果然擊地認輸，算是有趣的橋段。要提的一點是，不像《殺破狼》里有一場兵刃對決，《導火線》的打鬥基本是拳腳相拼，能如此好看，可見功夫是下足了的。為了動作更真實，甄子丹請了一堆MMA高手做指導，而鄒兆龍拍完片的感想是，不知道敢不敢再接港產打片——所以最好看的打片，永遠來自香港。

釋行宇在片中，其實表現不多，稍為可惜。而片中的追車和槍戰倒真的有點多餘，儘管預告片裡甄子丹拿著狙擊槍味道十足，真正來到電影這一段，槍戰實在不算短，甄的槍法也未免過於傳神，不知道是不是拍片時看了《shooter》靈光一現加的碼。

《變形金剛》出街時，不少人掛在嘴邊的就是別理會劇情，看特效就好，其實苛求一部兇狠動作片中的文戲，說起來更是教人不明所以。這部《導火線》，葉偉信已經很有當年的港片感覺，對白的戲虐與張狂，呂良偉監獄裡梁家輝般起舞、逼著獄友認大哥，都足夠有趣——古天樂還打電話找了「媚姨」呢。

以前看港片，最欣賞的一句話是「別當我善男信女」，到了今天，又何必擺出一幅大徹大悟的模樣，何必非得假裝有所謂細膩感情——面對內地市場的矯情妥協電影，從來就不是什麼好榜樣。當年港片中的正惡對決，哪個不是心狠手辣，《高度戒備》里劉青雲咬牙切齒的對吳鎮宇說，你們有AK47，我告訴你我有MP5，《衝鋒隊》的於榮光連捅老吳三刀，也沒見他懺悔過，如今《男兒本色》里柔柔弱弱的感情戲，已經讓我酸掉大牙，何況是一部來自甄子丹、如許爆裂的打片。其實葉偉信都妥協了，君不見無惡不作的反角也家有八十老母，想要更多，不如去看韓劇。

葉偉信和甄子丹這對活寶，給呂良偉起名叫渣哥，鄒兆龍叫做Tony，不知道托尼賈看見後心情如何。而電影殺青後，甄子丹對記者說自己遍體鱗傷，估計只能再打兩年。接著呢？聽天由命吧。

補記：說到打戲不夠多，似乎有一場拳場的戲在內地版被剪了，有在香港看戲的朋友出來說下。

最後補充一句關於武打片，就是：你希望在武打片中看到什麼？電影是如同夢境的物事，武俠片則是英雄與熱血之夢，是體驗你生活中不常有的非凡打鬥之夢，如同超人和heros是你的超能力之夢一般，如同羅馬假日是你的完美愛情之夢一般。所以，別苛求別的，趁著還有人能打的時候，投入一次吧。

再補：原來拳場的戲沒剪，是我入場慢了10秒鐘，貽笑大方了。可惡的葉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