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園香徑獨徘徊 ——《縱橫四海》，一部大眾電影帶給我的小眾情懷

錄像帶，VCD，TV，DVD，在這些所謂代表某個時代的媒體上，有一部電影，並不隨著媒介的改變而讓我忘卻，相比起這些易變的載體來說，它是永恆的，那就是《縱橫四海》。


導　演：吳宇森
主　演：周潤發、張國榮、鍾楚紅、朱江、曾江
出品年代：1990
國　　家：中國香港
類　　別：動作/喜劇/犯罪/驚悚
片　　長：108 min
MPAA級別：UK:15
   
這部電影伴隨我這尚不長的生命，每一個年頭，而影響最大的，應當還是很小時候看的幾遍，至少在我心中產生以下幾個極限是到現在都沒有改變：

1、 暴力是最後的保護方式，也往往是最有效的，但若是沒有幽默感的暴力，就成為垃圾了。

2、 周潤發和張國榮還有鍾楚紅的配合是世界上最好的，甚至於，周和張也是最好的男演員。

3、 最想要去生活的城市是香港。

4、 奇蹟一定會出現。


1、1990年，我剛四歲，還在農場裡摸爬滾打。題外話，因為小時候生重病，體質很弱，就被送到中國最西南端的某農場，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以鍛鍊體質。所以當這影片出現在世界時，我一無所知。第一次看到應該是六歲的事情了，這時我已經回到了昆明，體質依然很弱，無法做運動。爸爸從同事那裡借來一盒錄像帶，說叫做《縱橫天下》，我們全家於是一起看。這是我有記憶中第一次香港電影的觀影經歷，給我留下的印象自然是無可磨滅。他們談笑間就殺人，好像根本沒有顧忌。他們總是談判，但每次談判最終結果都是破裂，然後就殺人。壞人總要來打好人，來逼好人，所以好人就打壞人，最後壞人得到了懲罰，好人過上了幸福的日子。結果在這樣的影響下，很神奇地，我身體逐漸好了，而且運動方面也變得非常熱衷，很是奇妙的事情。
   小學一年級的我自然還無法理解裡面的愛情橋段，只記住了這樣簡單的套路和那些經典的對白。而那些另人發笑的有趣對白都出自於正義的一方，因此也讓我記住了，要做正義的，打架也有理的一邊，就要說話有趣，做事瀟灑才可以。壞人總是做事也骯髒，說話也無味的。現在想起來這些印象還真是幼稚可愛，但這個觀念我竟然保留到了現在，一直沒有改變。

2、哥哥死的時候，對我的震撼是巨大的，記得先是以為愚人節笑話而已，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儘管人們不斷向我證實，我還是固執地以為這只是個騙局。直到哥哥一年祭時，我才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教室黑板上那長長的詩句，留駐了一個中午的時間，我實在不知道除了寫字之外，還能夠怎樣，表達我的心情。而後我想到的一件事就是，發哥再也沒有搭檔了，至少在中國這塊土地上。現實正是，發哥在好萊塢並不如人意的事業，加上紅豆姐逐漸老去的紅顏，這些原本已經在發生中的事情，我卻似乎因哥哥的去世才突然發現，而且明白這已不可挽回。他們最好的時光，已經永遠凝結在了這部影片中。
   香港影壇永遠不乏好的演員，周星馳、吳鎮宇、梁朝偉、梁家輝……作為男主役的他們，都是很棒，很出色，但隱隱中我總是不能把他們和周張二人放在一個檔次上，先入為主，或許可以這麼解釋。
   解完上面的牢騷，說點現實的。這部電影最能打動人的地方，除了表演外，就是台詞。我們看到的應該都是國語配音版，不可否認這個配音版太出色，雖然把「皇后大道東」改成了「阿里山的少年」，但是瑕不掩瑜，出出皆有精彩之筆。「小鳥已睡歪脖子」暫且不提，有名的「饅頭泡在稀飯里」真是令人百年不忘的，每次看時，明知下句要說什麼，卻還是會忍不住開懷大笑。
   此外，吳宇森的暴力美學所賦予影片的節奏感，一直是他的殺招。整部影片從頭到尾，無論是第一次看的人，或是看過N次的如我這樣的人，都不會在任何時間感覺到拖沓和無趣。比較難處理，容易拖沓的如舞會、槍戰等場面，都全無拖泥帶水，當然與眾人的演技也有直接關係。
   以前有一篇字，寫給某動畫的，同樣是三人行，同樣是豪氣衝天雲，雖萬千人吾往矣；同樣是出手華麗而俐落，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同樣最終各走一方，雖影片中已去EDEN，但現實中仍應了發哥那句「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你左邊。
你右邊。
我前面。
再見。
   綿里弄針花繡裙，薄似春紗罩空床。美人入畫，筆上俏枝斜。亦夢亦實未觸旁，慢慢，芳華流長守花房。便也紅燭落塵，羅衫點地，繪紙如狂。待城已盡，人已亡，醉紅尤未醒，吭噌一句，弦斷。良辰美景，終只能存於記憶和光碟中。

3、從巴黎到香港。巴黎早在書中，圖畫裡見過許多，不新奇了，反倒是香港對我來說，是奇妙的新事物。這麼好看的高樓，噴泉，整潔的街道還有海灘。雖然我所處的城市在中國大陸來說，也算清潔漂亮的了，但那個時候比起香港來，還是差的太遠。居然有這樣的天堂，從那時候，我的香港夢就算正式啟動。98年跟著學校去了一次，更加堅定了我要到這裡來生活的決心。能在香港做律師或其他法律工作，並定居於此，依然是我現在的夢想之一。雖然人們說它壓力大、節奏快、污染高、生活質量差，但這些小碎片怎可能阻礙偏執的理想呢？
   不止這個城市，片中發哥的那個小小世界也是我的理想，雖然現在的家或許比那個都還要大了，但一個有動物園、植物園、籃球框和圖書館的家是多麼棒啊！我承認在某些方面，自己的大腦一些部份從10歲到20歲都沒有什麼變化。
   再提一下音樂。配樂或許並不能稱的上經典，也亦或被人們奉為經典，這些對我來說都毫無意義。就如你和一個人太相熟，熟到你根本無法說出他/她到底是美還是醜，這是很正常的，因為美和醜的概念在你心中甚至出現在這個人的樣貌之後。當我還根本不懂得音樂的好壞時，就已經能熟練地哼唱影片中所有配樂，當然我也還不知道哪裡是惡搞藍色多瑙河，哪裡又是惡搞別的。後來學琴時，也不需要譜就可以自如拉出這幾段旋律。

4、阿海沒有死，腿也沒有斷，畫完璧歸趙，最後生的小孩有男有女……我們稱之為「奇蹟」的東西是經常在電影中出現的，在這部中出現得尤其多。你可以質疑被機關槍掃射的阿JIN為什麼一點沒受傷，你可以質疑他們一顆炸彈可以殺十多個敵人但是別人都碰不到他們，你可以質疑他們的子彈一打一個準別人卻只打中過一次，你可以質疑這些不合理，你可以說這些都是什麼動作片潛規則，什麼基本定律。但對我來說，它們就是奇蹟。
   我就這麼一直，相信奇蹟會出現。相信只要我們堅持，只要相信奇蹟，奇蹟就會來到的。

   再也不是英姿颯爽無所畏懼的小馬，也不是高唱友誼之光的監獄朋友，而是獨自闖蕩，垂垂將老的發哥；再也不能唱一曲霸王別兮的戲子，也不能吟一段捉鬼往事的書生，而是漂流在彼岸，過著其他生活的哥哥；加上仍然為環保奔波的紅姐。聚總難，散總常。但人生百歲，七十者稀，終於有那麼一部電影，如記錄片一般將你們的相聚和歡顏永遠存留。

   46+50+51，你們的時代終於過去，而正要進入我們時代的我，在小徑中徘徊時，還是會掛念著你們帶給我的一切，因為你們畢竟，和這電影一起，融入了我的生命，是再也偷不走的寶石。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