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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陸帝國--Inland Empire

内陆帝国/内陆帝国

7 / 47,831人    180分鐘 | Poland:197分鐘 (Camerimage Film Fest)

導演: 大衛‧林區
編劇: 大衛‧林區
演員: 蘿拉鄧 傑瑞米艾朗 賈斯汀賽理斯 伊安艾伯克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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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amouse

2007-09-02 00:59:13

折磨腦細胞的思維樂趣


趙麗華的梨花體詩歌在去年頗具話題性,甚至惹來某有心有技術的文藝兼程序青年,他通過一些關鍵詞設置,創造了所謂的「全自動作詩機」,以此奚落這個毫無詩意的年代和所有現代派詩人。使用者大多卻甚表驚喜,於是在看完大衛.林奇那詭異的新片《內陸帝國》後,我把自己能梳理出的一些情緒關鍵詞,打入這「全自動作詩機」網頁……Enter

我國著名的後現代超現實主義詩人seamouse的新詩一首火爆出爐:
《惡夜》
低頭看不安的我
在Nikki鞭打我的時候
把我的瞳孔獻給我的主人!
在蚊帳中蠕動的
是信奉心魔的人們
他們驚愕地發現
他們撕吼不出的嗚咽
最後一刻,割出我的瞳孔

瞥其一眸,無聊扯淡,但若有心深究,又有那麼一點意思。正如大衛.林奇電影給人的感覺,讓大多數人一頭霧水,迅速逃開,卻讓少部份人樂在其中,享受分析夢境的樂趣。《內陸帝國》則高度集中了這種願否認知的矛盾情緒,它以錯亂的剪輯、無序甚至無邏輯的故事、徹底拋棄理性的動機,艱難晦澀地深入到林奇所青睞的人類幻想夢境中,它留下《穆赫蘭道》和《妖夜慌蹤》的精氣後拋下它們的外殼,然後捲走林奇60載歲月珍藏的隱喻物件,回歸到《橡皮頭》那最終無法解釋的心理領域中。有觀眾認為這就是導演的意淫之作,怒斥林奇背離電影起碼的供人欣賞的原則,「不就是把一個5分鐘可搞定的實驗影像延長到令人難以忍受的3小時嗎?」而青睞者卻堅信《內陸帝國》是大衛.林奇精神分析影像藝術的集大成者,有人以頗為恰當的比喻反駁厭惡者,「有人指著一片空地問那裡有什麼,我們會說什麼都沒有,但是搞生物的能看到微生物,搞物理的能發現原子分子」,並藉此強調了青睞者們分析思維的樂趣。當然,觀者也都承認,試圖分析此片邏輯絕對是一件屠殺腦細胞的自殘行為。弗洛伊德、列維.史特勞斯等諸多心理學理論搬進來,結合每一處看似瞎拍的畫面,整理出個頗具說服力的「觀賞攻略」,這樣的評論作者讓人欽佩,但他們也會心有餘悸地擔心自己的分析不過是一種看法而已,或許壓根引到了別人誤讀,而了解林奇的影迷都知道,他從來都拒絕解釋自己電影的任何含義。

我們小時候不也常為精彩的故事片,特別是懸念片,而同其他小朋友就劇情問題爭論個喋喋不休嗎?長大後,似乎我們更傾向於在對劇情都一知半解的程度上,去假天空地談論影片的精神氣質。《內陸帝國》是個好機會,讓我們安心而謙卑的回到內容探討的真誠基礎上,推開那在思辨中逐漸由混沌到明亮的隱形之門,不論它是否有著正確指向,都能從內容里得以品味林奇雕刻心理世界的高超藝術手腕。規律不都是在實踐中梳理出來的嗎?邏輯也是從混沌中藉助思維躍出的。

《內陸帝國》的劇情介紹一般是:Nikki Grace和Devon Berk在Kingsley Stewar的新片中擔任主角,所拍攝的電影片名是《於憂鬱的明天上天堂》。Nikki過於投入到戲中的角色,她開始混淆現實生活與她所扮演的人物(Susan Blue)與男主角Devon(影片中的角色是比利 Side)。在現實生活中,她的角色(Susan Blue)變得越來越真實,甚至比她自己還要真實……
而這只是影片不到1/3的前半段還算有點邏輯的明星追夢故事,你可以想到《穆赫蘭道》的好萊塢夢想者和如《假面》等諸多影片裡那些人戲難辨者,即便在這種邏輯里,林奇也時而剪入一些與事件不相關的臉孔、空間,配之以壓抑的聲響試驗和色彩不飽和的DV影像,讓人在壓抑中感到這並非一個理性的故事入口。而影片後面的部份詐看充斥著導演的恣意和放任,觀者壓根不能分清哪裡是閃回哪裡是故事主軸,而這些故事也模樣難辨,Nikki演繹了一段惡夢般的戲中戲且雷同於她壓抑的生活,那麼早於Nikki故事的影片馬賽克化臉孔的開頭部份又是什麼?是另一個戲外戲?閃回中的眾多人物讓人難以記憶,卻又確信在前面某部份見到過。置身馬蒂斯紅色空間般的兔頭家庭、Nikki旁支出來的平凡生活、迷宮般的幽暗戲院和房間、臉色邪惡的鄰居老太太、哭泣的波蘭女孩、標識吉普賽不詳數字47的幽閉房間……那麼多符號湧入3小時的壓抑時間,讓你一面掙紮著試圖理順每個記憶點,也讓你再事後去梳理這些所有的奇景,當然前提是你有那個心緒。最終,梳理結果還是那個大衛.林奇一貫的尋找和對抗心魔之過程,這也是最合理最有邏輯的分析導向,儘管我們不可能從導演的金口那獲悉哪怕一丁點資訊。至於那些頗具說服力的分析過程,有興趣者大可去找有心者們整理的「觀賞攻略」,它們說得都不差。

大衛.林奇作品的核心就是詭異,他與大多數cult電影作者一樣不喜歡常規。「在好萊塢,他們傾向於製作大眾化故事的傳統電影,整個故事都要被人理解,但是電影中最迷人的恰恰是那些抽象化的、感覺的和需要用直接來進行把握的部份。」這也是林奇的影像觀,於是他得到了「夢」這個詭異和抽象的載體。他通過諸多精神分析電影,證實了自己已經繼承了美國電影「造夢」的唯一特權,他,才是真正的「夢工廠」主人。如果說楊德洛維斯基由於具有和大師費里尼一般的馬戲團經歷,而達成了日後的超現實風格;那麼和費里尼同一天出生的林奇更是加冕了大師的夢境衣缽。大衛.林奇的荒誕「夢影」讓人相信他在現實中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然而《妖夜荒蹤》的女主角帕特麗夏.阿奎特卻堅信林奇正常到可以做美國人的道德楷模,在現實里完全正常的他只不過比別人多喜歡一些觀察和小發明而已。而就是這些別人不會在意的觀察,引發了他40年不斷帶給觀眾以影像惡夢。目睹發燒的侄女在床上蹦著背字母表後,有了似乎魔法纏身的女孩噴血故事《字母表》;拜訪一位老畫家,喝了古怪味道的咖啡,原來老畫家清洗咖啡機時,忘了把過濾器裡的肥皂拿出來,於是多年後,在《雙峰:與火同行》里,那塊肥皂變成了魚;看到暖氣片產生了《橡皮頭》裡的暖氣片舞台女士;看到廚房裡的螞蟻就有了奇特的裝置攝影和接著的《妖夜荒蹤》。據說,這次的《內陸帝國》始於主演蘿拉•鄧恩長達14頁的關於家庭暴力和復仇史的獨白,然後林奇就把它衍生出一個圓環不斷套圓環的複雜故事。看來,大衛.林奇在他六旬的年紀,更精神抖擻地去觀察生活的每一個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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