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來世

我想是加拿大小鎮的雪色，給了這個故事清冷的色質。當然，這本是部清冷的電影。儘管它有一個隱喻了溫暖希望的名字——the sweet hereafter（甜蜜的來世）。
Atom Egoyan。之前未聽聞過的名字。原來此前看過他的另一部作品[Where the Truth Lies](真相背後)。僅看過的這兩部電影，有同樣複雜交錯的時間線索，和朦朧難辨的情感內涵。
我不知道原著小說是否同樣晦悶得令人難以釋懷。
 
彼時的Sarah Polley十七歲，片中那個和父親始終保持著曖昧關係的女孩叫Nicole。我喜歡二十三歲的她在另一部電影裡微弱自憐的畫外音。而十七歲的她，以稚嫩清甜的聲色，給兩個睡前的孩子讀一首叫做[哈默林的魔笛手]的童話詩。
詩中的孩子們受到了笛手的詛咒而被永遠禁閉，只有一個跛腳的孩子逃過了這一劫，卻失去了他所有的同伴。女孩Nicole有了一台輪椅，她是那場車禍中唯一倖存的孩子。
 
最安謐的畫面是律師Mitchel清晰卻漸失的回憶。三歲的Zoe安靜地臥在他的臂彎，嬰孩藍色的眼睛望向父親，多年後依然望向那個幾乎已將她放棄了的老父。
最初我將這個老人的舉動看作唯利是圖，後來才明白這是他尋求報復的方式。律師來到這個小鎮，千方百計說服那些失去了孩子的家庭，聘用自己為那場意外找到一個公眾的罪人。他是在為自己走向墮落的女兒，報復與其說是他生存的這個世界。
「對於我們來說，我們的孩子都已死去。」
 
意外發生後，我們是尋求報復，企盼償還，還是選擇忘卻？
 
輪椅上的女孩面無表情地撒了一個謊。她望見父親的嘴，冷得如一輪冬月。「那時只有他知道。」她便這樣看出了。身後律師的目光漸漸黯淡，他知道那般冷靜的陳述拒絕了償還的希望。他那可悲的報復心敗給了那十七歲的女孩。
我幾乎要欽佩那不動聲色的謊話。被離開了的同伴們獨自留下的女孩，只有她目光清冷的走出了那場圍困，癒合了傷口。

2007.5.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