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
2007-09-26 01:41:53
艾維亞的夏天:關於以色列的精神分析
以色列影展的開幕片。柏林銀熊獎。根據主演以色列電影界「第一夫人」吉拉·阿爾瑪戈的自傳體小說改編。老舊的膠片、昏暗的電影院,中秋前夜的愉快觀影體驗。算是今天的主題詞。
這是一個精神分析的絕好樣本。雖然沒有任何一個畫面是有關戰爭,但處處在寫戰爭。1979年Hal Ashby那部經典越戰片《還鄉/Coming Home》便是如此,戰爭的創傷殘留在日常生活的每個不經意的角落,時刻會翻湧而出,這便是戰爭最殘酷的地方。所謂處處不寫戰爭,卻處處寫了戰爭便是如此。其實我還是不願意去看正面描寫的,因為在螢幕上見多了鮮血和死亡之後,我們需要一些東西來撫慰內心的傷痛——或者更加傷痛。
所以艾維亞和她的母親是以色列的象徵——貧窮,傷痛(當然我們可以從階級、性別等角度進行分析)。那些鄰居是以色列的鄰居,哦,你認為那些鄰居可以用友善這個詞來形容麼,他們甚至不願意慶祝艾維亞的生日(哦,以色列的國慶日麼)。那個酷似集中營/戰爭環境的寄宿學校,艾維亞起初逃離/被母親帶離,然後又回歸;與此同時,母親對醫院同樣是逃離和回歸。原因顯而易見地是鄰居。艾維亞的反抗是如此激烈,在鄰居孩子的嘲弄下給了瑪雅幾乎致命的打擊,石塊,鮮血——又是一個戰爭的意象。她渴望親善的友誼,換來的卻是欺騙和嘲弄。
另一方面,艾維亞被母親帶回家第一件事情便是剃頭——失去了一個女孩子的性別表徵,在觀影過程中我們幾乎可以將她作為一個中性的存在而對待。而這個「閹割」的象徵中,更為明顯的表徵是試圖遮蔽歷史——寄宿學校裡的虱子,同時也是集中營的象徵——但後果是造成了這一歷史的更加表面化:集中營中女性常見的禿頭髮型。這也試圖向我們昭示著一種看待歷史的正確方式。而無法掩蓋的歷史和記憶並不是來自集中營裡回來的人,而是來自對站前美好生活的回憶——那段華爾茲舞——同時也是影片中最美妙的鏡頭,長長的跟搖,以及吉拉大媽迷醉的表演。這個時候某些艾維亞/以色列入民並不知道的歷史被揭示。而艾維亞的尋父情結正是以色列入民對於強大祖國的幻想以及一種被保護的慾望的投射。然而影片也是給出了我們答案——幻想終歸是幻想,能依靠的,只有母親,只有自己的祖國。
其實碩大以色列電影,除了Hany Abu-Assad(《天堂此時/Paradise Now》),我看過的大概只有Cannes60紀念片裡的那個短片,以及諸多ISFVF的學生作品了。吉拉大媽說,以色列年產20多部電影,這個數字對於以色列來說應該還算不錯吧。至於《艾維亞的夏天》,還算是頗規矩的一部兒童片,剛看過姜文拍的「瘋媽」,吉拉大媽扮演的瘋媽也不錯。不過我想,某些符號性的東西可以加強一些,比如強化一下艾維亞作為以色列這個「年輕」國家的象徵,諸如此類。然而拋去精神分析的東西不談,作為一部自傳電影還是滿動人的。我一直不愛看兒童片便是因為不願面對小孩子們出於無心或者樂趣的殘忍。《紅氣球》如此,《艾維亞的夏天》也是如此。但是艾維亞沒有逃避,除了斑斑淚痕還有堅定的反抗。於是我知道,這是一個有關以色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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