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示》的啟示

終於看了《Apocalypto》，中譯《啟示》，關注已久的一部電影。

很顯然，如果從學術方面去推敲，這部電影毫無疑問會漏洞百出——只要是「電影」，涉及歷史的時候就很難不漏洞百出，何況是梅爾·吉勃遜這個瘋子的作品？但這部電影非常討我喜歡。

我喜歡大製作，在電影層面上，大製作意味著在一部電影的內在邏輯範圍內的藝術嚴謹，細節豐富而絕少矛盾和破綻。拋開歷史，《啟示》就已經是一部相當有看頭的電影，何況梅爾在電影裏還是展示了一種思考，跟我在別的文字裏探討過的「文明的物種性」非常接近。

物種，講的是強者生存；文明，講的是弱者也能生存。然而人類歷史上，文明，只是是文明內部的文明，在不同文明之間，文明就降格為物種，相互間是血腥的競爭，征服或被征服。《啟示》片中的殘殺，一方面是商業電影的噱頭，另一方面則以超現實主義的手法表現了人類文明之間的殺戮。一個更先進的文明有能力佔有更多的資源時，這種對落後文明的殺戮是如此自然。片尾出現的征服者，又以另一個更為先進的文明來再次印證和預言文明間物種性鬥爭的延續性。

雖然電影的歷史性必定存在很多錯誤，但我認為能夠把人類歷史在一部影片內概括為文明間的無情競爭這一點卻是相當不錯。不但如此，當影片主角逃出生天，重新回歸他的森林，梅爾還展示了他超越歷史的理想——他希望有一種更為高層次的「文明」，讓人類文明不分強弱都得以生存。但這種希望是如此之渺茫，簡直九死一生，正如影片的主體，梅爾終究無法否定文明的物種性，而作為現代人，我們更堅信主角一家的暫時生存仍不能延續一脈文明下來。拋開商業取向，如果主角全家盡以慘烈犧牲告終，本片會不會取得希臘式的悲劇效果？

《啟示》的啟示並非殘酷的人類歷史，而在於人類的現在和未來。現代文明之間差異已經非常微小，但文明之間仍然如同動物一樣相互撕咬——我們是否能讓文明之間「文明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