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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照常升起--The Sun Also Rises

太阳照常升起/太阳再次升起/TheSunAlsoRises

7.2 / 2,569人    Canada:116分鐘 (Toronto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

導演: 姜文
編劇: 姜文
演員: 姜文 陳沖 黃秋生 房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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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何在

2007-10-17 09:19:24

偉大的電影必須有偉大的觀眾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偉大的電影必須有偉大的觀眾,電影之偉大在於,要讓觀眾有滿足感。觀眾之偉大在於,必需要想辦法弄懂一部故意不讓你弄懂的電影,然後取得滿足感。

 

觀眾冥思苦想之後,自以為終於找到了答案,得到了昇華,從此成為了一個有品味的人,一個脫離低級趣味的人,一個偉大的觀眾。所以,一部能讓平凡小市民觀眾變得高品味,變得偉大的電影,也就有希望擠入偉大電影的殿堂。

 

變形金鋼和駭客帝國永遠無法變得偉大,因為它們無法使觀眾找到自己已經超越平凡的快感,這和國慶節大部份人選擇擠在外灘,而有些人卻要去徒步爬金茂大廈是同一道理。

 

所以想要成為一個偉大電影的導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想辦法甩開無用的懶於思考的老百姓,拋棄金字塔的基層,直接要那個空中樓閣的塔尖,票房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得獎。一千萬觀眾滿意了,也不如一個評委滿意了。

 

拍好一部通俗的電影是很難的,因為你無法表現出你和別人有多不一樣。但一部象《太陽照常升起》這樣的片子,就可以很容易的讓觀眾分出層次,分成看不懂的看懂的,討厭和喜歡的,有所謂的和無所謂的。

 

這部電影真的有必要看懂嗎?它真的有必要去尋找主題或是隱喻嗎。如果本來無一物,那麼說看出了什麼的人又是從哪看出來的呢?一個笑話:三個人為比誰眼力好,比認遠處廟門前的匾上的字,每個都說它看見了上面的字,但每個人都說的不一樣,後面廟門裡的老和尚走出來說:各位施主別爭了,匾還沒有掛上去呢。

 

這類片子的導演會告訴你他每個鏡頭每個對白的用意所在嗎?當然不會,那多俗。當然是讓你自己看去。任一幫自以為恍然大悟的觀眾為對劇情的解讀爭的頭破血流,不會有人給出標準答案。廟門上有沒有匾,只有老和尚自己知道。

 

拍電影和寫小說很像,有時候你必須去苦心構思一個故事和題綱還有賣點,時刻思量觀眾看到每一段時會如何反映,出版商和評論家們會如何說。但有時候你煩了累了,就想去他媽的老子不侍候了,於是開始在紙上胡亂塗寫,這時你會寫出在精心構思狀態下無法寫出來的東西,但你知道,你不是帶著任何目的去寫它的,只有這種狀態才是最真實原始的狀態。

 

所以評價方法很簡單,只需看它是一部故意精心策劃成某種樣子的作品,為了討好某些特定的觀眾群或評委,絞盡腦汁的完成,並期待於獎項或好評;還是一部騙了投資商的錢,由了性子,在大醉之夜,隨意渾灑而成的塗鴉。

 

如果是前一種,那仍然是惡俗的工匠之作,偽裝成無招勝有招的高手,但其實卻仍是刻意為之,這樣炮製出的「先鋒電影」和「實驗電影」就是最大的惡俗。

如果是後一種,那麼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誕生出無用垃圾,一種是誕生出曠世絕品,這取決於創作者自己的才華。

 

其實分辯一部刻意的「偽大電影」和一部渾如天成的真上品的方法很簡單,一部真的優秀作品看完了哪怕你完全不懂它在說什麼,但你仍然會被打動,被震撼。就像一部偉大的音樂,不需要劇情不需要主題,你一樣能聽懂它。它的所有元素都在指向同一個點,雖然你說不清那是什麼,但是你會感到正向著它飛奔的快感,你感覺到一種力量正在托著你升起,讓你高喊:「哦!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但作為「偽大電影」,它會讓人在看到一半時就厭倦、頭痛、昏昏欲睡。它是一條路上東西南北亂指的路標,寫滿了「終點」「非終點」「高點」「低點」「天知道是什麼點」,然後你暈菜了,倒在地上,你聽見女主角在激動的狂喊,但你卻想說:「哦,算了吧,快亮燈,我要回家。」

 

偉大的電影必須有偉大的觀眾,偽大的電影也必須有偽大的觀眾。強者會造就偉大的觀眾。弱者卻只能在空空蕩蕩的影院中,貼著各種標籤期盼著偽大觀眾的到來。偉大的電影也許會讓觀眾一時沉寂,但多年之後卻迴蕩起掌聲,但偽大的電影同樣會讓觀會一時沉寂,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它已被忘記。

 

 

 

上一段算不上是針對性的影評,它適用於對所有的這類電影進行評判,那麼下面就專門的說一說《太陽照常升起》:

 

看第一段最初時,很全神貫注,覺得很有意思。畫面很美,鏡頭很有功力,也有懸念,一直到李叔被稱為鬼,還仍然可以是部很棒的片子。但瘋媽一直瘋個沒完,所有的人都像瘋子,都很無厘頭,這也沒有錯,但錯就錯在導演沒瘋,導演還正常著呢,他一邊拍著這些的時候,一邊還想著拿獎成名呢。一個正常的功利者拍不出真正的瘋狂,結果就是並不瘋狂,只是搞笑。一個被圍觀的真正的瘋子能讓人感覺到悲劇的力量,但一群裝瘋來吸引人們注視力的傢伙就只能讓大家失去圍觀的興趣。觀眾看不到正常人,也看不到真正的瘋子,完全失去了情緒的依託點,被吊在半空中,導演的鏡頭晃到哪,就只好跟著看到哪,這樣的設置一直貫穿整部電影,包括刻意打亂的敘事和刻意荒誕的情節與人物。這就像你去用餐,開始喝了一道湯不錯,於是期待下面的主餐,但發現後面源源不斷上來的都是湯。

一開始瘋媽在樹上高喊阿遼莎,到影片最後瘋媽抱著嬰孩面對太陽高呼,在這呼應的一頭一尾中間可以容納一部很牛B的電影,但我們看到的不是,好像一部外星牛B電影被人撿到了開頭和結尾或某些片段,為了湊成一百分鐘上映只好在中間硬塞了好些仿製品然後胡亂粘起來。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看到的是一道又一道看起來挺不錯的湯卻沒有主餐,因為廚師不會做主菜,只好指望湯把大家灌飽。所以觀眾的感覺也很混亂,因為腹脹與飢餓交織。人們在這部電影裡看出了各種大師各種技法,但姜文卻消失了,那些主角們也消失了,許多很優秀的演員,再一次成為了符號,成為了道具,而失去了人物本身,故事本身。時代背景失去了意義,人物情感失去了意義,任何符號也隨之失去了意義,想達到這種效果其實不需要高價請任何演員,讓每個參演者全片始終戴著口罩就行了,說不定這一點倒會讓評論家和需要炒作點的媒體們被「軟」一下,而不是在任何時刻都聽見充滿激情的呻吟卻怎麼也HI不起來。

 

姜文在片中已經講述了自己是怎麼拍出這電影的。你看見瘋媽摔掉的那些碗了嗎,在房祖名後來發現的小屋中,他發現這些碗被重新拼了起來,在一起看起來還是碗,但一樣也提不起來,一提就碎了。這或許就是姜文無意中對《太》做出的解讀暗示。他打碎了一部或是許多部電影,然後把它重新拼了起來,在這座姜文小屋中,你可以看見好電影中有的一切東西,但就是一樣也沒有什麼用處,很好的音樂,很好的剪輯,很好的演員,很好的畫面,但卻湊不成一部很好的電影,因為它們本來就是拼合品。

 

我很喜歡《陽光燦爛的日子》和《鬼子來了》,因為那時候的姜文沒這麼矯情。那時的他是個樹上的瘋子,而現在的他則低著頭在自己的電影前數數:「十三……十三……十三……」

 

有這樣拍電影的人很好,因為這樣好讓我們知道中國除了無十黃之外還是有其他電影的。

但這樣的一部電影,要是你還在琢磨著去「理解」和「弄懂」它,你就是十四。

 

最後再提醒一句,看過姜文電影和這些電影原著小說的人都知道,千萬不要把小說版權賣給姜文!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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