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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約笨跳豬--Bungee Jumping of Their Own

爱的蹦极/情约笨猪跳(港)/BungeeJumpingofTheirOwn

7 / 1,370人    107分鐘

導演: 金大承
演員: 李秉憲 全美善 李恩珠 南宮民 金正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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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不

2007-10-28 07:39:16

以蹦極的方式繼續愛情


曾經有人告訴我,如果自殺,如果是跳樓,一定要挑選一身品質優良的內衣,因為從高空落下,空氣的阻力會讓你的衣服四分五裂。我沒有親眼目睹過跳樓自殺的現場,也不知道經歷短暫飛行過後的身體是否能完整無缺,在接近地面的最後一秒,努力擺出一個有關面子的姿勢。患有恐高症的人,顯然是不大適合選擇跳樓的,在顫抖如泥的一剎那,激發更多的也許是求生的慾望。據說如今大小城市的摩天大廈紛紛採取封頂,在缺乏鳥群飛翔的城市上空,仰望與俯視之間都充滿了沮喪。

1958年希區柯克的《迷魂記》上映的時候,人們對恐高症有了一些形象思維上的認知。故事情節大致是這樣的,一個退職的探長斯科蒂受朋友之託跟蹤他的妻子瑪德琳,一次,瑪德琳突然跳入河中,被斯科蒂救起,並從此對她產生了愛戀之情。但是瑪德琳最終還是擺脫了斯科蒂的追蹤,從鐘樓墜地身亡。斯科蒂因為患有恐高症,沒有在關鍵時刻及時阻止瑪德琳的自殺,從而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可是有一天,他在街頭遇到了一個名叫朱迪的女人,長得竟與死去的瑪德琳一模一樣,於是,斯科蒂開始探詢她的身世和來歷。整件事情原來是一個早已布好圈套的陰謀,目的就是要利用斯科蒂患有恐高症的缺陷。希區柯克的電影總是存在著精神迷戀氣味,偷竊癖、偷窺癖、戀屍癖,還有一位愛德華大夫對條紋狀的東西,會產生莫名其妙只能以達利的畫來描述的恐懼。

我不能確定蹦極這項遊戲就是在這種情形之下發明的,隱匿的身體羽毛蛻變成一根彈力驚人的繩子,從這一端到那一端,大概可以體驗到駕駛無人公路的非常速度。墜落可能代表了某種意義上的結束,不顧一切將自己像一顆石頭丟下懸崖,在內心翻騰之中找到一點平靜的臨時生命停電。如果有人請我去蹦極,考慮更多的應該是地點的選擇。在沒有看到《愛的蹦極》這個韓國電影之前,紐西蘭停留在我的印象中的就是牛羊遍地,從來沒有想過,那也是個模擬跳樓的最佳地點。

據一項不甚可靠的調查資料表明,有78%的男性與61%的女性,希望在第一次約會的時候,就能天旋地轉發生性愛關係。愛情管不住身體的衝動,午夜場,僻冷街道,原來藍色月光中也暗藏著甜蜜的殺機。徐仁友和泰喜就是在一個催眠般的雨天結識的,傘下的世界阻隔了外界嘈雜的聲音,天氣似乎是電影愛情必備的一個道具,藉助不可抗拒的自然力量,使得戀愛中的人更加堅信,他們的相愛是命中注定。《綠光》中曝曬的海灘,《循規蹈矩》中一個炎熱的紐約早晨,《熟食店》中一場突如其來的水災,《情人》中雨季綿延的湄公河渡船。幾乎每一種天氣在電影裡都有不同尋常的喻意,堆疊在眉宇間的積雪,有時需要一點溫度的亮光將它推開。

《愛的蹦極》並沒有出現下雪的場景,但這仍是一個充滿冰涼寒意的電影。當紐西蘭的幽長峽谷在片頭出現的時候,滑翔摩擦乾冷空氣的細小聲音,我已經知道這是一個關於生命輪迴的無奈故事。韓式愛情都有一個有情人無法終成眷屬的不成文規定,《觸不到的戀人》、《情迷話報機》、《八月照相館》、《春逝》、《傷心街角的戀人》,總有一場意外適時出現,中斷了一段感情的發展,而追憶再也趕不上時間飛快的速度。如果泰喜沒有遭遇那場註定的車禍,服完兵役的徐仁友就會順理成章在車站等到自己的戀人,然後相約去紐西蘭完成一次愛的蹦極。所有往日戀愛中的動感小細節,都將成為這個電影過目即忘的片段,緊張地打嗝,彎腰繫鞋帶,一把湯匙,一隻打火機,一根小指微翹的握杯手勢,愛情的魔法居然施展一次就能大功告成了。

許多年以後,通常這樣的敘述方式總是不負責任的,短短的五個字就可以交待了時間的湍急。沒有人會去關心一個傷口癒合的過程,卻更願意看到潰爛或者再度撕裂,所有人注視的目光都像嬰兒一般輕柔。把《愛的蹦極》歸入同性電影,同樣也是不負責任的,它更像是同性之間相愛的完美藉口,我愛的不是同性,只是這一刻我愛上的,不巧是我的同性。許多年以後,泰喜以同性的輪迴身份出現在徐仁友的眼前,那個十七歲的高中男生,騎著單車捉弄自己最喜歡的女生。我似乎在另一個韓國電影《夢精記》中看到過這個名叫呂賢洙的演員,同樣是一個半熟少年,玩著無傷大雅的性遊戲,對自己身體的興趣其實遠遠超過對於他人。跨越不可容許年齡段的師生戀的確是很難讓人快速接受的,不管是哪一方的情感主動,童貞在這個浪費越來越正常的世界,仍然半買半送略佔著一點價值的底線。而這一次是一對同性的師生,每個人都無法抑制眼睛裡的匪夷所思,同時,他們又是好奇的,對陌生感情無法親身體驗的缺席窺視。

我喜歡這個電影愛情的方式,不經意間忽略了尋常道德的苦苦追問,在一開始,就是甜美的絕望。我相信這樣的一種說法,在萬千人當中,你並不是愛上某一個人,而是將你曾經愛過的一個人尋找出來。當徐仁友淚流滿面,大聲問著自己的學生你是誰,你到底是誰的時候,他已經把死去的戀人再次找到了。似曾相識這樣的詞語一定是為這種尋找的愛情方式量身度造的,當你覺得記憶已經淡忘得差不多的時候,又以死而返魂的技術力量慢慢深海浮現了。在手機鈴聲中哼唱著同樣的一段音樂,同樣的語氣,同樣的手勢,同樣的一種菸草的味道,只是四週都是懸崖,與心愛的人不能分手,那麼就一起共赴死亡的蹦極。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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