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正義

愛與正義

                                   ——電影《秋日傳奇》觀後

秋日傳奇，是很多人喜歡的西部片。很多人簡單的把這當作西部片或者愛情片。但是，這部片子絕對不止那麼簡單。

這部電影，其實反映了西方哲學歷史上一個經典命題：自然與社會的衝突。

自然，就是社會形成之前人的生存狀態。堅持愛，家族至上，血親復仇。不為了大群體犧牲個人和家族。就像古希臘神話故事的《安提戈涅》一樣，安提戈涅為了給死去的哥哥收屍，不顧新國王克瑞翁的法令，甘於冒死前往為哥哥祭奠。

 

克瑞翁：「你敢違背我的法令嗎？」

 安提戈涅：「我敢！我敢！宙斯從沒有宣佈過這樣的法律，正義之神也沒有制定這樣的法令讓人們遵守，一個凡人的命令就能廢除天神制定的永恆不變的律條嗎？它的存在不限於今日和昨日，是永久的！我不會因為害怕別人而違背天條，以致在神面前受到懲罰。我知道我會死的，我遭遇這命運並不感到痛苦，但是，如果哥哥死後得不到埋葬，我卻會痛苦到極點！」

 

這就是一種將自然的正義放在城邦之上。自然的正義因愛而生，是「宙斯的法律」，是任何凡人都不能廢除的，包括國王。

秋日傳奇裡的上校、崔斯特，都是自然正義的代表。上校反對政府的無恥殺戮，離開軍隊，脫離政府，隱居深山——當然不是太上忘情，而是拒絕與無恥的政府合作。當他的兒子在大都市混得很好，要去競選國會議員，上校說：「你們想從其中得到什麼？」。他一下子道破了政治的實質。當他兒子說他要去的是國會，他說「國會就是政府」。他識破了政治的騙局。因此上校此時跟兒子決裂了。上校知道，政府不會幹出什麼好事來的。國會也一樣。

不久，我們就從上校口中得知，他兒子支持「禁酒令」。而崔斯特的第一反應就是嘲諷道：「他支持我們偷運酒精咯？」 而正是這個禁酒令，使得警察有藉口找崔斯特的茬，使崔斯特的妻子意外身亡。而負有罪責的警察，居然一個個安然無事。身為國會議員的艾佛瑞，這是告誡他不要把這個當作個人仇恨。

妻子逝世，而法律無法給予正義，對於崔斯特和上校來說，只能是通過血親復仇來實現正義。在電影當中，崔斯特看著警長做了一系列非法交易之後，親手殺死了警長。而開槍殺死崔斯特妻子的警察，也被上校的老不下狙殺。

此時，跟隨艾佛瑞的蘇珊則不堪忍受作為議員妻子的生活。作為議員妻子要出席無聊空洞的機會，發表所謂的演講，這種虛假的生活，讓她淚流滿面。而我注意到當她向前夫崔斯特傾訴這一切的時候，崔斯特的眼淚馬上就掉下來了——他知道，他所痛恨的這種「城邦」生活會給人帶來多大痛苦。

不堪生活的無聊和前夫的「絕情」，蘇珊自殺了。艾佛瑞送妻子的屍體回到家中。此時，他總結道：你贏了。我為神和人的法則而生活。而你什麼都不為。但是他們都拋棄我，爸爸，還有我自己的妻子。

此時警長的弟弟帶著警察來找崔斯特，說「你知道我不是來逮捕你的」。但是，沒有想到作為上校寶刀不老，幹掉了警長和一個警察。正當最後一位警察要朝老上校開槍的時候，艾佛瑞在暗處開槍殺死了這個警察。他這個似乎明白了：他所為之奮鬥的人的法則，其實並不是神的法則，而是被這幫所謂的警察糟蹋的東西。他也開始真正明白了父兄的政治態度。明白了為什麼所有的親人都「拋棄」他。他開槍，也就意味著他選擇了神的法則，選擇了自然的正義。這樣，他也就和父兄實現了和解。

秋日傳奇，將愛情與正義結合起來，講了一個關於愛和英雄的故事。這才是這個故事的深層內涵。由於它具備這種美國電影少有的哲學主題，它才能夠被人成為「歐洲式的人文電影」。 這是一個控訴異化世界的電影，講述了一個童話的同時，又擺脫好萊塢故事的窠臼，具備了敘事的哲學深度，無怪乎其成為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