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____L'Amant

逝____L'Amant
　　
　　
　　我不能輕易地說我已經愛上 瑪格麗特·杜拉斯（Marguerite Duras）。因為我沉迷地依然是那個少女。她是書中的主角。她又是寫書之人。而她究竟是以一個怎樣的形象面對世人。我們終究不可得知。
　　
　　《中國北方的情人》。這不是一個會令人瘋狂的故事。但，這是一個令我願意將其融入血液裡的故事。她。女孩。是美麗的人兒。像《洛麗塔》裡面的小妖精一樣。不過她卻多了幾分智慧。這幾分的智慧讓濃郁的慾望更吸引你去撫摸她的臉。哪怕輕輕一下也好。她寫的文字一向隱晦難懂。但《情人》明顯由濃烈的愛情與慾望操控，以致於我們都可以將自己內心最底層的那個本性的自己掏出來，跟著她走，由她操控。
　　
　　我為我完成《情人》這脫離道德觀，脫離規矩束縛的四小時感到愉悅。我不需要再裝作對性一無所知。事實上我什麼都懂。我卻仍然想聽我的愛人向我描述。於是到此刻，我仍是純潔的，儘管內心渴望卻不允許那些男人觸碰我。
　　
　　電影的《情人》與我讀書時意識塑造的一切都所不同。連西貢都有所偏差。我想主要的原因是我曾未涉足過西貢。女孩是法國白人。他是中國的北方人。有錢。開一輛黑色汽車。
　　
　　她說，我那時才十五歲半。
　　
　　 我在十八歲的時候就變老了。
　　
　　 我眼看著衰老在我顏面上步步緊逼，一點點侵蝕。
　　
　　她貧窮。她美麗。她幼小。她不羈。她擁有著神奇的力量。她戴一頂獨特的男士帽。她和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相愛。他們在白天做愛。他們在夜裡傾訴，並且哭泣。
　　
　　她愛著她的小哥哥。並愛著清——那個母親從森林撿回來的孤兒。她恨她的大哥。恨不得他死。他虐待小哥哥，他偷家裡的錢，偷鄰居的錢。他吸毒。他賭博。他嗜酒。他什麼都不怕，世界上他只怕她。誰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母親只愛大哥。母親可以容忍他一切一切罪惡。連她死前，他仍在計算如何剝奪她更多的財產，儘管她已經身無分文了。
　　
　　後來她和中國北方男人相愛。有時候夜晚不回宿舍。她成為了一種羞恥。學校下令禁止任何人和她談話。她站在一旁安靜地觀看。放學後仍上那輛黑色的汽車。
　　
　　再後來。男人的父親說，寧可男人死去，也不能取她。父親給她家很多錢。要他們離開。
　　
　　最後。最後是離別。離別前最後一晚。她依舊來到他的單身公寓。那個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氣味。還有熟悉的身體。
　　
　　「她久久看著他。然後他跟他說，總有一天他必須對他妻子講述發生過的一切，在你我之間的。
　　
　　他問，為什麼要對他妻子講？為什麼要講給她而不是別人聽？
　　
　　她說，因為她，她會帶著她的痛苦去理解這個故事。
　　
　　他又問，假如沒有痛苦呢？
　　
　　她說，那麼一切都會被遺忘。」
　　
　　
　　她上了回法國的船。仍然是與他相遇時的那個姿勢。
　　
　　
　　「後來她經歷了戰爭、飢餓、親人死亡、集中營、結婚、別離、離婚、寫書、政治活動、共產主義運動。
　　
　　忽然有一天，收到小哥哥的死訊。
　　
　　再後來。大哥死在屋子裡。
　　
　　而清，那個孤兒，一直沒有消息。必定也死了。
　　
　　
　　最後。中國北方的男人來了一次電話。
　　
　　「他說，和過去一樣，他依然愛她，他根本不能不愛他，他說他愛她將一直愛到他死。」
　　
　　最後的最後，有人告訴她，一年前他死去了。
　　
　　序中寫道：「我從未想到中國人會死去，他的身體、肌膚、陽具、雙手都會死亡。整整一年，我又回到昔年乘坐渡船過湄公河的時光。」
　　
　　
　　
　　這也許是一篇書評。也許是一篇影評。
　　究竟是哪個，根本一點都不重要，儘管這種情況時常出現在我身上。我在杜拉斯晦澀難懂的文字中隨著感情的線索攀沿。找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喜悅。還有帶有舊舊的淡黃色的悲傷。
　　
　　多年後。我仍然會再翻看。
　　
　　
　　另外：我所看的為上海譯文版本，《中國北方的情人》（紅色封面）譯者為：施康強，《情人》（黃色封面）譯者為：王道乾。《中》與《情》的翻譯有明顯的不同，顯然《情》的翻譯更順暢。譯文與原著必定有所出入。
　　
　　
　　
　　此文寫在十七歲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