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範之外的愛情之——《大鼻子情聖》

    很久沒有為了一部電影痛哭不止了，結果看完法國的《大鼻子情聖》，我哭得一塌糊塗。當種種露水情緣、但求曾經擁有的愛情快餐日益成為世紀主流之時，再次感受那一生只能出現一次的忠貞之愛已近乎奢侈。

    主人公的關係非常規範化——貴族青年希哈諾暗戀著自己的表妹羅格薩娜。超乎常規的是對愛情的表達：用自己的才華去妝點別人的英俊，幫助他去贏得心上人的芳心——這種偉大而無私的愛情在現代人眼中根本不可能存在。今天，愛情意味著追逐、佔有、傷害與被傷害。即使是無謂的單相思，也必然充滿了嫉妒與猜疑。而希哈諾的邏輯則是，只要表妹幸福快樂，他可以將自己的靈魂奉獻給別人。

    男主人公才學過人，開場就用二十分鐘的重墨直描他的洋溢才華，但每一個天才都會有自己的致命傷，希哈諾的就是那個碩大無比、時常遭人恥笑的大鼻子，他在它面前徹底喪失了鬥志和勇氣，這是他的不幸，也是羅格薩娜的不幸。美麗而聰敏的羅格薩娜經過漫長的歲月，直至最後才知道自己受到了善意的蒙蔽，一直以來她所深深愛著、早已超越了最初對其外貌迷戀的靈魂，原來屬於另一個人——她的大鼻子表兄！

    德帕迪約不愧為法國最傑出的男演員之一，他將希哈諾的個性展現得淋漓盡致。希哈諾一生忠誠地信守著自己表達愛的方式，直至臨死之前，當羅格薩娜終於發現了這個秘密，他仍然虛弱地隱瞞，「可是，親愛的愛人——我不愛你。」

    愛情的表達不一定千篇一律，有時甚至可能同我們的通常意識相反。希哈諾就是以「不愛」表達了對表妹最熾熱的愛。表象的激情可能只是虛榮，最深的真情有時只寄居與冷酷。

    辛娜拉，很多往事我已遺忘，隨風而逝，
    我與人群狂歡，扔著玫瑰，
    跳舞已忘記蒼白、失落如百合花般的你
    但在這長長舞曲的每一分鐘，
    我的心一片荒蕪，已往的激情一去不復
    辛娜拉，我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忠誠的愛你……
    （——歐內斯特·道森　《辛娜拉》）

    當愛人逝去，悲痛的另一半該何去何從？我曾在昆德拉的《被背叛的遺囑》中讀到一段迄今為止我認為對死去愛人最忠誠的表述——

    過去，我曾經（我至今仍然）為福爾納的小說《野棕櫚》的結尾所感動。女人因流產失敗死去，男人仍在監獄，被判刑十年；有人給他的囚室裡帶來一粒白藥片，毒藥；但是他很快打消了自殺的念頭，因為唯一能延長他所愛女人的生命的辦法便是把她保留在記憶之中。

    「……她不在了，一半的記憶也已不在；如果我不在，那麼所有的記憶都將不在了。是的，他想，在悲傷與虛無之間我選擇悲傷。」


出處：http://movie.163.com/edit/001124/001124_6612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