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訊息
集結號--Assembly

集结号/TheAssembly

7.3 / 7,394人    124分鐘

導演: 馮小剛
編劇: 劉恆
演員: 胡軍 張涵予 廖凡
電影評論更多影評

redtea

2007-12-25 00:01:03

面對生命,任何一種補償都蒼白徒勞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穀子地對著團長墓碑怒吼的時候,我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自從被《士兵突擊》反覆教育後,我一見穿軍裝的就眼眶發酸。怕自己搞不清是被感動還是條件反射,看片前我反覆提醒自己一定不要隨便流淚。我旁邊的姑娘自打排長被點燃就開始抽泣,我琢磨她多半是被嚇的。於我,《集結號》是一部效仿西方戰爭片之戰鬥場景,採用較先進特效技術,充分發揮馮氏電影語言風格,具有中國特色的戰爭片。我要說,這是一部值得看的好電影。如果之前沒看過原著,我大概會認為它值四顆星,但現在由於非常個體的原因,我只能認為它還行。
我N久前碰巧看過原著,所以知道《集結號》由該文改編便充滿期待。一些由原著引出的念頭已在腦中積淤良久,原本試圖從電影中看到類似解答的詮釋---但最後並未看到。
某種程度上說,電影是和原著幾乎無關的作品。我一貫認為,在目前中國電影審查制度和環境下,一部你覺的還行的電影一定要看原著或原創劇本,這樣可以幫助你理解電影中的所謂硬傷軟傷以及情節突兀,並且可以告訴你哪些是電影的粉飾太平和欲說還休。
有人說原著寫的不好,襯托著編劇水平格外高,我基本不同意。我覺的以電影的戲劇衝突對比原著的簡單和平鋪直敘,無異於在中國傳統繪畫的墨色調和西方繪畫的色彩運用中分出優劣。更何況,電影主旨和原著根本性質不同。
《集結號》改編故事的時候規避了原著中幾個關鍵矛盾,也許是「不得不」的行為,但客觀上削弱了故事的力度,也使一些後加入的情節顯得刻意且可有可無。比如穀子地朝鮮戰場勇救鄧超,比如兩個缺心眼的地方幹部被穀子地砸了板凳,其它的---我認為至少還有三個「比如」。
比如一,電影把主人公的籍貫改在了北方,也沒讓他在尋找部隊途中遇到一個姑娘。原著中老谷--穀子地--是福建人,他們堅守的戰場在魯南。福建人老谷後來帶著老婆在位於魯南的老戰場附近苦守40多載,只為一線機會,一線得到失散部隊消息的機會。你如果讀過類似《雪白血紅》這樣記述解放戰爭的文字,你就會知道那時的戰士多麼想回到家鄉。老谷在尋找部隊途中甚至不敢過長江,怕的就是抵不過家鄉的誘惑,但這樣的老谷後來依然定居華北小山村。原著中老谷在某次生病時曾遭遇到一個姑娘,這個老谷咬著牙告別的艷遇本是和故鄉一樣的誘惑,但在電影中她變成了指導員改嫁的遺孀,在我眼裡,她和那些老谷登高遠眺但看不見的山林一樣,是可有可無的背景色。
比如二,原著中老谷一生執著,目的只有一個---找到團長問清楚到底吹沒吹號。電影中穀子地路線圖不明,基本畫面一黑換一地方,先是在朝鮮戰場證明「是金子總會發光的」,然後順帶著做了回媒人,直到見了團長的墓碑才義無反顧的扎進煤堆。原著的老谷在尋找答案,為了給死掉的弟兄要一個交代,為了給活著的自己討一個心安;電影中的穀子地到了最後三分之一才開始偏執的找屍首,是為了讓他們入土為安,還是誰規定「活見人死見屍」才能討得封號?榮譽,在電影中變成主關鍵詞,尋找真相變成了追討名號,好像一枚獎章可以安撫靈魂,好像一個封號換得的700斤小米可以證明功過是非。外人可以這樣想,但是生死輪迴走過一遭的老谷,需要的一定不是這些。這就是妥協,曾經下令俘虜不許繳槍的老谷只能憑追討一個稱號了以實現對生命的補償,但那一紙烈士證明對指導員至死屈辱的娘又豈能給予哪怕一分安慰?來不及了,所有補償都發生在生命逝去之後,與電影中「烈士」與「失蹤」的糾結相比,原著中老谷帶著獲知真相後的無奈與疑惑平靜地回到小山村更讓我心感沉重。電影最後畫面中出現在雪地裡鮮紅的五星是一個句號,原著中老谷平靜的離開是一串省略號。句號是為了換取我們的淚水,省略號則是現實的無奈,我們的淚水早在走出影院的一瞬間即以吹乾,而現實的無奈從過去到未來將無限延伸。
比如三,原著中老谷窮其一生獲知的真相,最終把他帶進更加沉重無解的質詢,團長早就計劃好犧牲一個連換取大部隊安全轉移,服從命令的戰士至死不知是他們信任的人主動把他們送上絕路。電影中此情節變成團長是在九連出發後接到的轉移命令,大局考慮之下「不得不」改變計劃犧牲九連。我猜這是電影的一個「不得不」改編,這就規避了之前一直困擾我的一些念頭。原著中,老谷至死無法確定他和團長之間的對錯是非,那麼現今社會的我們是否可以給出答案?又或者,我們需要答案嗎?也許對於戰爭而言,任何一次犧牲都沒有對與不對以及值與不值的辨別,因為任何犧牲在大戰爭,大歷史中都微不足道。但是,戰爭難道不是為了換取生命的權利和生存的自由嗎?難道不是所有生命都應該擁有知道真相(哪怕無法選擇)的權利嗎?戰死的人因為對團體的信任和服從走上不歸途,但是這種信任服從是否授人以權力去無限利用和安排?誰能夠決定其他生命的走向?對於所有主動和被動逝去的靈魂,誰會給出交代?
「人」這個字,多少年來被我們縮小再縮小,縮小到成為團體內的一粒沙,但面對犧牲與奉獻,哪一次不是依靠個體「人」字的放大再放大,大到撐起其他生命而散發光華。對於倒下的人,活著的到底能給予什麼。感動也好,紀念也好,面對生命的消逝,所有補償其實都是無力蒼白的自我安慰。   舉報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