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恩尼斯·德爾·瑪 THE ETERNAL Ennis del Mar

   得到HEATH的死訊之後,我震驚,徬徨,不能確切知道自己在哪裡,在做什麼,一種劫後餘生驚魂未定餘震連連的感覺一直在我心頭敲啊敲.三個小時之後,我第四遍看了《斷背山》.
   以前提到這部電影我總對朋友說:"為什麼你們都喜歡那個帥的,我就喜歡那個不帥的呢?"這個所謂"不帥的",就是我的恩尼斯.也是我的希斯·萊傑.我記得我那時察覺到他的可愛,覺得他像綿羊般的沉靜,親昵地叫他"羊咩咩",如今斯人已逝,年方二十八,我的恩尼斯,我的希斯·萊傑.
   我想每個人都希望能遇到一個傑克,然而每個人自己都更多會是恩尼斯.在《斷背山》里,JACK是永恆的,他主動,他表達,他會逗恩尼斯笑,他不顧一切付出,他死了.一個重要角色的死亡往往會將他推向完美和永恆.JACK深情的目光就是這樣定格在了我們腦海中.而恩尼斯,有過躊躇,有過猶疑,有過掙扎,愛卻未必付出了全部,於是有頓悟,有悔恨,有世俗,有現實世界太常見的不完整.然而知道一天我們聽到HEATH死了,於是這位被李安讚嘆演戲如有神技的演員便再無機會去演繹另一個恩尼斯這樣經典的角色,如此,恩尼斯那唯一一次笑得露出潔白牙齒的帶著酒窩的雙眸閃亮的面容終於也成為了一個永恆.
   電影選單出現,那熟悉的開場配樂輕輕的又重重的撥動我心之時,我竟想到《春光乍洩》里阿榮用認真而矯情,讓人渴望聽又害怕聽到的語氣說的那句粵語台詞:"粱耀輝,不如我們重新開始."生命竟是再不能重新開始的,我著魔般念著這句話,想到張國榮也已不在,這樣的巧合令人更加不堪承受.像後悔當初沒有更多去了解張國榮一樣,我愈發後悔沒有更多了解希斯·萊傑.我總是以為時間大概是很多的,究竟卻是命運的冷水潑來才清醒,覆水難收.
    我看見公路,看見藍天白雲,看見牛仔的破卡車,看見斷背山洗過一般的美麗,看見兩個人的初識,刻意的互相避讓,我看見JACK說"Shit,That's hard"時嘴唇的翕動,看見恩尼斯皺著的眉頭下卻不時閃過一絲深意的眼神.當每一下我為HEATH可愛的神情動作所愉悅眼睛,我就每更傷心一分.當我看見恩尼斯獨自躺在帳篷里,拿著小刀細細雕琢那匹小小的木頭馬時,眼淚已然落下.他低著頭的小心翼翼的怕傷害別人或是怕被人傷害的樣子,再一點點，一點點深刻進我心.我看見恩尼斯用嬰兒抱玩具般的姿態拿著那隻小小的搪瓷杯子,一邊努力平淡地說著自己家中的艱辛,臉上是止不住的落寞和欲說還休的需求,我知道當初我就是這樣為HEATH的演技折服深陷下去,我知道這輩子,他,這個角色和這部電影將再不可能被我遺忘.
    那個在螢幕上活下來,深刻感知自己是被愛著,被擁在懷裡,被守護著的恩尼斯·德爾·瑪,那個從樓梯上旋風般跑下來擁抱愛人的恩尼斯·德爾·瑪,那個曾經一年說不到七句話的恩尼斯·德爾·瑪,由於在真實世界中的死亡,由經典晉陞為永遠.然而他本身,是配得到這個"永遠"的,他的沉默,他的眉頭,他的終於沒有來得及充分表達的愛.讓我記得他的一舉一動,一直都記得.而無論HEATH LEDGER還能否感知愛與祝福,我們所能做的,只是願他安息,並感激,感激他曾給我們帶來一個永遠的恩尼斯·德爾·瑪.
    永遠的希斯·萊傑,永遠的恩尼斯·德爾·瑪.